“台下之人,可是齊輝?!”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從上方響起,聲音雖不大,但卻透著濃濃的威嚴,讓人不寒而栗。
齊輝一個激靈,緩緩抬起頭,他雙眼明亮,鼻梁高挺,嘴唇略薄,相貌倒是看得過去,雖然麵無表情,但那深深凝聚在眉間的愁容卻讓人過目難忘。此刻他正穿著一身白色的囚服,跪在堂下,身邊兩側各站了一排手持刑杖的“衙役”,“衙役”,姑且先這麼叫吧,盡管他們的模樣是那樣的奇怪,那樣的……讓人難以置信。他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這裏是地府,而自己正在接受地府判官的審問。
看著台上頭戴烏紗、身著官袍、麵黑如炭的判官,齊輝想起了在人世間看過的電視連續劇《包青天》,心裏暗道:原來真的有地府,死了真的要接受審判,早知這樣,自己活著的時候多做點好事好了,說不定死後還能成個仙啥的。
“台下之人,可是齊輝?!”渾厚的聲音再度響起,隻是聲音高了八度。
“是!我就是齊輝!”齊輝停止了臆想,高聲回答道。
“大膽!”判官一拍驚堂木,怒道,“在本判官麵前,還敢自稱‘我’!不曉得藐視本府是要罪加一等的嗎?!”
齊輝一愣,轉了轉眼珠,試探著問道,“那我,啊不,那,那應該自稱什麼?”
“你應該自稱‘罪人’!”判官咬牙解釋道。
“大人,”齊輝停了停,正色說道,“您是大人,我可以是小人,但絕對不是‘罪人’,我齊輝在世二十年,雖說不是什麼大人物,但也行得正,走得直,做事光明正大,從不投機耍滑,更未曾行任何肮髒齷齪之事,何來‘罪人’一說!”
“放肆!”判官“砰”地一拍驚堂木,整個大廳都為之一震,驚得兩側衙役一個哆嗦。判官停了停,忽然裂開嘴笑了,雖是在笑,但那尖尖的獠牙卻顯得格外恐怖:
“你說你行得正,走得直,真是天大的笑話!”他一抖手上的卷宗,站起身來,寬闊的身板居高臨下,給人帶來不小的壓力,“你可知道你犯了多少殺孽?從你十四歲開始直至人世間最後一日六年間所犯殺孽共一千餘起,平均每年一百七十有餘,被殺者高達三千餘人!你好——好好啊!”判官牙關緊咬,額上青筋暴起,顯然出於爆發的邊緣。
“這麼多嗎?”齊輝喃喃地說道。他生前是個殺手,幹的是拿人鈔票取人性命的買賣,手上的人命自然不會少,但是一聽到“三千餘人”這個觸目驚心的數字,他還是不小得吃驚了一把。
“十四歲便開始殺人,是我包拯自即任以來見到的年齡最小的一個,而六年內殺了三千人,也是我見到的殺人頻率最高,數量最多的!你絕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殺人狂魔!”判官目露凶光,如欲吃人。
“我殺的都是該殺之人,他們罪孽深重,死有餘辜,殺了是為民除害,隻是我也沒想到短短的六年時間我就碰到這麼多該殺的!……”齊輝冷冷地回答道。
“住口!該殺不該殺,豈能由你說了算!需知人命本天生,壽元幾何早有定數,性命麵前人人平等,你沒有那個資格斷定誰該死,誰不該死!有那個資格的是‘我’,是我包拯包判官!”包判官厲聲說道。
“我去,果然是!”齊輝心道,隨即清清喉嚨:“既然是清廉公正的包青天包大人,那小人就想懇請包大人給小人主持一個公道!”
“恩?”包判官眉頭一皺,“難不成你還有苦衷?”
“正是!”齊輝正色說道。
“哼!”包判官冷哼一聲,坐了下來,“說!”
“是!”齊輝開口道:“小人十四歲之前生活在四口之家,父親是工人,母親是農民,雖說家境一般,但是父母對我疼愛有加,上頭還有一個姐姐,聰明漂亮,品學兼優,對我的照顧可以說是無微不至,那時的我很幸福……”齊輝眼中無限悵惘,思緒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孩童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