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段(1 / 2)

徹底失去了方向。待他茫茫然回到事發之處,蘭君正捧著斷劍悲泣。

“蘭君,爺沒了?”陶鈞還存著疑慮,蘭君卻拿著一片紅布,道:“姑娘吩咐,她要和爺死同穴,旁人不得去擾……”後麵的話,蘭君卻沒說出。那紅布上字跡分明是明達以血書寫,血跡未烏,而後卻是一句命她將郎氏釘子散於江湖,靜待明號,不得使第二人知曉。

莫非……蘭君按捺住腦中不斷的猜測,含淚安撫好陶鈞。由他帶劍歸去,自己則懷著絲期待,秘密往返於各處,將郎氏釘子徹底散於江湖。

旅途漫漫,這日裏無是法師給郎懷按例針灸過後,瞧著明達在路途中終於恢複神智,才解釋道:“我曾於宮中讀過一本筆記,上麵記載極北之地,半年永晝半年永夜。有一泉眼,自太古始,沸揚不歇,名曰天泉。此地偶現佛光,天地為之失色。阿懷為瞞她女子身份,曾以藥毀胞宮。須知於女子而言,胞宮若無,血脈難通,少有能活不惑者。雖有妙手為她調理,但這些年她氣脈漸竭,或許旁人不知,她自己定是明白的。”

明達傾身撫過沉睡著人的耳畔,點了點火狐的腦門,狐狸聰慧,抖著大尾巴蓋在郎懷胸口,為她保暖。明達澀道:“她從未與我說過。但她小時候身子健壯,從不生病。自征西歸來,倒真是一年不如一年,每每落雪總會染上風寒。原來卻是這個緣故。”

無是微微頷首,心下亦對郎懷這般隱忍痛惜。他念了聲佛,道:“我曾與她字明己,這孩子卻隻記得她名懷。如今天下安定,她亦該借此脫身而去。”

“她此前中了劇毒,依我所學,應當是西南天闕之處的一種蛛毒。此毒無色無味,卻是天下至寒,致人的經脈漸漸枯竭。若那刺客失手,此毒無人發覺,不過數年,她便會血液不流,生生凍死。”

“那法師可解?”明達惶然問道,之前無是從未與她提及這許多,隻說一路向北,便有辦法。

車廂隨著馬匹走動晃悠,外麵了萬呼喝著號令,防止頭馬誤入雪窩之中。無是法師思及多年前的機緣巧合,搖頭歎道:“昔年張涪陵與你一味丹藥,不但解了劇毒,更去你沉屙。這丹藥,張涪陵尋訪多年,才尋得其中最關鍵的藥引。這藥引來處,如今竟成玄秘,早已無從探知。”

“漢末天下大亂,非但朝政如此,江湖亦如此。太湖蓬萊先生天縱奇才,又得無上機緣,成就不世神功,更無一不通無一不精,乃當世一等一的人物。他不願武林傾軋,被外族趁虛而入,便廣撒英雄帖,召武林大會。在會中,蓬萊先生武功蓋世,終於達成夙願,成為盟主一統武林,才免去許多不必要的鮮血,在亂世之中,為中原武林存留生機。”

無是緬懷往昔,帶著追憶道:“蓬萊先生一生未娶,沒有子息,亦不曾收徒。他曾繪一圖卷,為平生得意之作。更在彌留之際,送給給唯一的至交好友丹生子,並留下遺言,得此圖且能通解者,便是他的衣缽傳人。希望將來若人有緣,可得際遇。而後蓬萊先生故去,遺圖一事被他的仆從傳出,不脛而走。蓬萊先生一身武功不屬於任何門派卻無敵於天下,更不論陰陽五行聖手煉丹無一不精,自然引起無數人覬覦。丹生子自知若無妥帖法子,單憑自己定無法保存此圖,無法為老友覓得傳人事小,引起武林浩劫,辜負蓬萊先生夙願則大。他苦思冥想,隻得金蟬脫殼,炸死逃離,將圖卷托付於一江南世家,隻道性命攸關,不可使外人得知。”

“丹生子隱姓埋名易容改裝創立明堡,於暗中守護此圖。悠悠幾百載,如今明堡卻傳到我的手中。”無是帶著歉意,對明達道:“我於數年前起卦占天,三十年內定有浩劫,和此圖牽連不斷。但凡此圖現世,定會引出各家覬覦爭奪。但莫說三十年,便是五六年後,老衲天命已至,有心無力。平生雖收四徒各有天資,卻無一人有大智慧大謀略能承衣缽承擔此事,隻得於俗世之中尋覓。如今不知你二人可願應承?”

明達腦中轟然作響,驚道:“法師便是明堡堡主?”她執掌不良人後,曾觀各密卷,其中有載,明堡綿延數百年,和少林齊名,卻神秘得緊,原來卻有這等緣故。

她默然半晌,才道:“法師,若懷哥哥能醒過來,她定是肯的。”

無是法師如何不知明達這便是答允?他如同長輩一般撫過明達額頭,道:“阿懷雖中毒,亦使她沒能在被刺穿心肺後立時血盡就死。我既敢帶著她往北而去,便是存有一線生機。張涪陵起卦占天一技在我之上,如今想來他當初救你,恐怕也是預料到來日之局。你且放心。”

明達心思全在懷裏的人身上,雖得知此等舊事秘聞,亦不掛心上。郎懷日漸消瘦,若非緊貼到跟前,根本覺察不到半分生氣。而她的傷口,還是不曾愈合,其中血液卻漸漸由紅轉藍,逐日枯竭。

在糧食耗盡之際,他們四人終於來到目的地。了萬按著書中所載尋到那處泉眼,盡管郎懷依舊沉眠,明達卻對著天際閃爍的明光,喜極而泣。

無是法師幾經輾轉,尋得一處洞穴,引泉水流入,分作兩處住下。了萬每日尋覓冰薄處,帶了火狐或碎冰取魚,或獵些身材小的畜生為食,也顧不得佛家清規戒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