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時恰好是春日,萬物複蘇,百花爭豔。想那各類花兒,從種子花粉、到長出芽兒,再到抽出花骨朵,春日裏才能綻放,但這花兒的綻放,可不隻是為了今時今日,也為了明日,也為了從自身飄去種子,明年此時會有更多的花色綻放,你可明白。”
“弟子,有些懂了。”
“恩……。”薑百春神色越來越正式嚴肅,語氣也稍微帶了些嚴厲在其中。“作為萬物靈長,更要知道,人活一世,不可隻為一事而活,如若那樣,便會終日被那事折磨得痛苦,不得善終。”
衛天聽著,緩緩低下頭,回道:“師父,我懂了,隻是…”他深吸了口氣,像是調整了神情,說道:“隻是這深仇大恨,夜夜在我胸口翻來覆去,刀光劍雨之景,每每醒來便像是昨日之事,那些慘叫亦將我從夢中驚醒,我,我實在是忘將不掉!”他說著,神情激動,語氣微微有些上揚,一股暴戾氣息自胸口緩緩散到全身。他眼睛緩緩變得透紅,眼眶內還有些許淚水打轉。
薑百春看在眼裏,隻見他大手一揮,袖袍隨風展開,一隻手按在了衛天腦袋頂上,嘴中念念有詞,那字眼聽得繁瑣晦澀。但衛天隻覺得一股子清涼之意由頭頂灌下,霎時間戾氣盡消。隨後薑百春將手取下,說到:“無妨,傻孩子,誰要你忘了,隻是此事著急不得,今日為師且告訴你,人活一世,不可隻為一事。此等大仇當然要報,但報完仇後呢?”
“是,徒兒記下了”衛天起身,向薑百春鞠了一躬。
薑百春擺擺手,說道:“行了,你去歇息吧,明日我叫二狗傳你‘清心咒’,晨起晚睡都要默讀一遍,記下了麼。”
“記下了,師父”
“去吧。”薑百春說完便又架著衛天落地,而後轉過了身子,自己又躍起上去,懶散地斜倚在房簷上。
衛天抱手鞠了一躬,便也轉身回了寢洞。
一夜無書,次日清晨。
薑百春被掌教喚去赤峰商議事情,門中弟子議論是那‘凶犁土丘’出了變故,衛天知道自己擔憂無用,待與師兄們一同在大殿內用了早膳,便又去了自己練劈柴的地兒。一直練到中午豔陽高照,他已能將斧子提至胸口,他脖子上青筋爆著,像是想一鼓作氣,他稍稍喚了口氣,猛地將手腕翻轉想劈將下去,但這氣力委實勉強,手中一滑,身子也失了平衡向後倒去,那斧子直落而下,眼看就要劈中他的小腿。
突然自林中一道嬌喝:“去!”隻聽得耳膜邊‘鐺啷啷’一聲脆響,一柄細軟寶劍與那斧子碰到一塊,兩者相接各自彈開,衛天躺在地上看到斧子彈開終於是呼出一口氣。
他躺著再向林中看去,隻見一個約莫十八九歲模樣,身上穿著碧綠色衣裙的女子兩手插在腰間,氣呼呼地走來,邊走還邊對他嗬斥道:“唉!新來的!你莫不是不要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