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臉。就在適才說話時,他感覺到這人很輕很輕地摟著他的腰。

“父皇,”榮枯睜著一雙木然的眼,聲音裏透著幾分詭異和蒼茫,“我會給你帶來不祥的。”

◆榮◆枯◆華◆年◆

今生,傅和謹為他中箭而死;前世,院長因他葬身車下。

這一段噩夢的開始,本就是前一段噩夢的繼續。隻是當年的記憶太過痛苦,他竟一直逃避地忘掉了一切,隻記得,那個給過他溫暖的女人讓他要認真地活下去。

所以哪怕在前世最絕望的時候,他也沒想過要自絕,拖著一身病痛,硬是挨到了生命的盡頭。

他想起了,那時他就算被送到福利院,依然惹事不斷,打架鬥毆,讓所有人都恨得牙癢。後來更是攪進了一場街頭命案,雖然到最後被證明了清白,但所有人都把他當成了病菌一樣躲避。

現在看來,他似乎比病菌更可怕,至少,和他親近的人,都落得個慘淡的下場。

皇帝眼神一沉,低頭狠狠地咬上榮枯的嘴,直把這人自厭的話語堵住。

“朕說了,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夠阻擋朕,”他一邊啃咬著榮枯的唇,一邊含糊地說道,“朕就是要把你留在身邊,一輩子不放開,莫說什麼不祥,哪怕上天神靈阻攔,朕也不會退讓。”

聽著耳邊的狠話,榮枯的眼中漸漸露出一抹迷茫、一絲脆弱。

二月十七,大夏國在黑風口大敗羅刹軍。羅刹軍內部分裂,拓跋桓被人殺死在自己的營帳裏,自此羅刹軍如一盤散沙,殘兵舊部隻能不停朝大漠深處撤退。

隨後,皇帝領著隨他出征的京北十萬精兵撤離了邊城,將追擊羅刹軍的任務交托給了西北將士。

“皇上,”一人悄聲落到皇帝的跟前,呈出一折密信,“這是勵親王派人傳來的密信。”

手指撫過腕上圓潤的佛珠,皇帝沒有接過密信,隻是淡聲問道,“京中的事,都處理幹淨了?”

“亂黨全部拿下,除了惠親王與莊親王留待皇上的旨意,其他人俱以處斬。”

皇帝皺了皺眉,“告訴文彬,那兩個孽畜直接由他來處置,這件事既是了結了,就莫再拿來煩朕!”

看著黑壓壓的大軍遠去,榮枯微有不解地回頭看向男人。

指尖擦過榮枯的眉眼,皇帝低笑,“從這裏到京城騎馬不過半日的功夫,今日風色不錯,朕就陪你偷個浮生半日閑。”

榮枯抿了抿嘴,遂溫順地靠在皇帝的懷裏。皇帝不說,他卻清楚,京城裏在這段時間險些變了天,按說這個人應該有很多事情要忙罷!

隻是從西北回來後,他便越發地懶散了,雖然不像之前那般消沉,但整顆心都是空茫茫的。

他知道皇帝擔心自己,可是……真的提不起精神去應付什麼。皇帝讓他吃飯,他便不再拒食;皇帝要他出去走走,他就去散心。

低眉凝視著懷裏安靜的人,皇帝俯首在他額上親了親,歎息,“榮枯……”

“嗯?”榮枯含糊地應聲。

“回京休整幾日後,你便去重華城吧!”一手攬著青年清瘦的身軀,皇帝一手扯了下韁繩,馬兒便開始緩步地踱了起來,“鬼醫還在那邊,你的眼睛再讓他瞧一下。”

榮枯聽了,沉默了下,便輕輕地應了。

“我會去看你的。”見這人無所謂的樣子,皇帝壓下心裏的一絲失落與失望,溫柔地補充道,“等那些事處理完了,我就兌現先前的諾言,陪你走遍這大夏的山水。”

遠山,夕陽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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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人生若斯(完結) ...

這一年,注定不能平靜。

先是惠親王與莊親王謀逆未遂,被貶為平民,流放到最貧瘠的西南之地;再就是鋶鉞軍自大夏邊關撤退後,其國主身亡,國家頓時四分五裂,再無力與大夏抗衡;最後,五月初的時候,皇帝詔告天下,立皇二子申文彬為儲君。

“小子,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榮枯轉身,看著正毫不客氣享用著餐點的鬼醫,微微一笑,“沒有想什麼。先生今天忙完了?”

鬼醫急衝衝地喝了口水,壓了壓胸脯,咳了幾聲,撇嘴道:“老夫可不是你,整天這麼悠閑。不用自己動手,就有人好吃好喝地服侍好了。”

聞言,榮枯臉色紅了紅,“先生教訓的是,我……好像確實遊手好閑了點。”

鬼醫斜睨著他,放下手中的茶盞,道,“老夫聽人說,你在西北受了不少苦,歇一歇也無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