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輝像在之前的許多日子中一樣斜斜地灑進了屋裏,給站在窗邊的那個人身上披上了一層有些眩目金彩——明明知道是那個人在對自己說話,卻仍舊想以為那是自己餓得發昏時的幻聽……
人這種動物究竟在什麼時候最想逃避呢:是在自己做錯了某件事情的時候?是在不想相信某件事情的時候?還是在自己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的時候?如果真是這樣,那現在的自己或許隻能選擇逃避了!
光看不清三穀的表情——背對著窗口的他的臉完全浸沒在陰影之中,雙臂環胸的他正靠在窗台之上,在他的麵前低聲地一直地說著什麼——雖然聲音並不是很大,但是非常的清晰,那是一種讓他不能不聽的聲音——即使想逃避也無處躲藏!光呆呆地站在那裏,聽著三穀說的話——原本滿是淚痕的臉上慢慢再次變得一片迷茫,完全失卻了表情!光的腦子裏卻並不是一片空白:他本以為此時應該是一片空白的,但三穀所說的一切卻一下子充斥了他的腦海——針刺般的痛楚在所有的細胞間蔓延,然後再慢慢地在心髒彙聚;即使是如此的疼痛,卻再沒有了想流淚的衝動——自己好像已經完全失去了流淚的權利……
已然有兩天沒有見到父親了吧——“出事那天的早上自己有沒有跟前一天才從中國比賽回來的父親下棋呢?”亮在心中默默地問著自己,問著自己這個自己也覺得近乎愚蠢的問題——心中好像是有了一些隔閡,那種或許有些幼稚的、自己也無法解釋的奇怪感覺……
始終也沒有抬起頭,亮的視線自然地落在了行洋放在腿上的雙手上——驚覺父親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已變得有些蒼老了,即使是毫不施力地平放,關節也從有些清白的皮膚下突顯了出來!終於下定了決心,緩緩地抬起了頭,自己的視線卻一下子和父親的視線交織了——顯然,父親剛才是在一直注視著自己,而自己卻用“低頭不語”當作回應……
明子不知何時已悄然離開了病房——寂靜的房間中隻剩下亮和行洋兩個人;不是非常規律的呼吸聲成為了房間中僅剩的音響,沉默也仿佛摻雜了許多難言的意味……
“進藤學長!”當光從理科教室裏衝出來的時候,信也覺得自己真的應該抓住他才對;可是有人從後麵猛地拉住了他,力道之大使他幾乎以為自己的胳膊會因此脫臼——而讓他不解的是:拉住他的竟然是隨後跟出的三穀,而且他的眼神竟讓自己無法反抗,順從地停下了腳步。
“你就讓他去吧!”信也這才發現三穀正緊皺著眉頭,而且眼圈發紅——“可是……”出於本能地擔心著,信也唯一想到是光有可能會餓倒在路邊;轉過頭向亞美和直子“求救”,卻發現她們隻是皺起了眉,卻既不想追也不想說!“可是他……可是……”兀自地說著,信也卻真的想不出合理的理由——本來,就是自己硬將進藤學長拉來這裏的;或許進藤學長本來就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轉頭看著那隻下了幾子的殘局和桌子上那早已涼掉的拉麵,信也突然覺得很是傷心,就有種想哭的感覺——使勁地用手背蹭蹭眼睛,卻發現三穀正在拍自己的肩膀:“要不要繼續和我下?我可也是很強的!”
“誰怕你!”倔強地坐回棋盤前,信也誇張地摞了摞袖子,“讓你見識見識圍棋社新任社長的厲害!”
15.傍晚の訪客
[15.傍晚の訪客]
“你感覺好些了嗎?”父親的聲音低低的,仿佛不帶什麼感情;但他或許一直也都是這樣的吧——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亮覺得自己無法捕捉到父親所說的話中所包含的真正的意味——有那麼一瞬間,自己的思想變成了空白,怔怔地麵對著父親,不知自己應該何言以對。┇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