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夢柯紅著臉,點了點頭:“挺好的,奶奶和婆婆都對我很好,公爹雖然看起來脾氣不大好,但心眼著實很好。”
沈伊拍拍她的手背:“那就好,如今已為□□,就收一收之前的性子,可若是他們對你不好,本宮也定會為你討回公道。”
汪夢柯很小就沒了娘親,一直是爹爹將她帶大,她隻懂得帶兵打仗,若不是這些日子長公主教了她很多,她隻怕入婆家第一天就要被人看笑話。
她突然紅著眼說:“殿下,您就是我的親姐姐。”
沈伊與汪夢柯在她的房間說了好一會兒話,中午在汪家用了午膳,便回了府,她最近嗜睡,中午總是要午睡一會兒。
宋驍坐在床榻邊,為她掖好被角,看著她入睡,這才從屋中出來,看到外麵一直等著的何鑠。
何鑠:“國公,皇上醒了,說要見您。”
宋驍沉默了片刻,吩咐守在門口的崔寧和梓檀:“照顧好殿下,若是她醒了,就說我去去就回。”
崔寧和梓檀一同欠身應聲:“是。”
宋驍出了府,與何鑠直接進了宮,直奔皇帝的寢殿。
沈風鐸大病初愈,麵色格外蒼白,雙頰凹陷,他有些無力地靠在金絲靠枕上,看著宋驍來了,眼珠才勉強動了動,他一擺手,屋子裏其他人全都退了出去。
宋驍微微拱手:“臣,參見皇上。”
沈風鐸冷冷一笑:“如今這朝堂都是你說了算,也就不必故作臣服了,朕可受不起你這一拜。”
宋驍麵無表情地拉過一把椅子坐在距皇帝不遠的地方:“朝堂誰說了算不重要,隻要有利於大齊就好,皇上以為,可是這個道理?”
沈風鐸無聲地笑了,他抬起頭端詳著宋驍的眉眼,的確與那個人像極了,尤其是他們都是常年板著臉,他怎麼之前都沒有發現呢?
宋驍一動不動地,眼珠都不錯地任他打量,坐得肩背筆直,仿佛隨時站起來就能殺人與無形。
沈風鐸突然開口打破了暫時的寂靜:“朕居然到現在才知道你是誰,這麼多年了,朕居然自己親手養大了一匹狼。”
沈風鐸這一句話,就把他們之間暫時的平衡全都打破了,將難以接受的現實擺到兩人的麵前。
宋驍勾了勾唇角,他知道,以龍鱗衛的能耐,就算他再怎麼遮掩,也遲早能查出他的身世,還不如就讓他們查。
見他不語,沈風鐸又說:“宋家的人一生都忠於大齊,為大齊立下汗馬功勞,戰功彪炳,沒想到後人居然是一個滿手沾染同袍鮮血的佞臣。”
宋驍的眼神一瞬間冰冷到了極點:“皇上這話,臣就聽不懂了,宋家怎麼會是一生都忠於大齊呢,他們當初一夜被滅門,不是因為他們勾結北漠,裏通外敵嗎?”
沈風鐸的麵色驀然難看起來,他的呼吸也逐漸急促不安,沉默了好久,仿佛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句話。
他不說話,宋驍卻偏要說:“他們裏通外敵,他們的後人做一個佞臣,也不足為奇吧。”
沈風鐸歎了口氣:“可笑的是,這個佞臣,還是朕一手促成的,朕給了你無上的權力,你卻這樣回報朕嗎?”
宋驍像是聽到了什麼好聽的笑話,挑了挑眉,說:“皇上給臣無上的權力,不過是讓臣為皇上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臣不過是一個活靶子罷了。”
皇帝給他權力,一方麵是讓宋驍去暗殺一些對他不利的朝臣,另一方麵就是讓他在明處給龍鱗衛擋刀。
其實這些年暗殺那些朝臣的,除了一些上一世叫囂著要讓沈伊去和親之人是宋驍所殺,其他的大多數都死於龍鱗衛之手。
沈風鐸有些氣惱:“難道,這些年你就沒有半點感恩嗎?”
“皇上……”宋驍的語氣突然就軟了些,“在您下旨將沈伊嫁給臣時,臣心裏是十分感激並感恩的,也曾想過一聲效忠,可……”
可如今他突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突然明白宋家一家到底是怎麼死的,他還能如何去效忠這樣一個皇帝?
沈風鐸看著宋驍,咬著後槽牙說:“當初的宋家,可是一心忠於大齊,宋書琰戰功卓著,卻從來都是低調做人,他怎麼都想不到,自己的兒子居然這樣不忠不義。”
聽皇帝提到自己的父親和宋家,宋驍就沒來由地一陣惱火,他到底有什麼資格來提起當初的宋家,若不是他,宋家會淪落到滅族的下場?
宋驍冷笑:“他戰功卓著,對大齊忠心耿耿又怎樣,還不是落得個被最信任之人陷害至死的下場?”
沈風鐸一怔,突然說不出話來,他以為宋驍什麼都不知道,原來他竟然記得。
宋驍看著他呆立當場的表情,笑意更深了些:“皇上此刻還覺得,自己特別無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