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月春風微暖,九十九級漢白玉台階之上,傳來登基大典那隆重的樂聲,以及朝臣們跪拜朝賀的聲音。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太子殿下千歲!”

沈伊茫然地想,這樂聲與朝賀聲為何如此熟悉?

是了,這是父皇登基那一天,大齊六百三十六年三月初十,就在那一天,她被封為大齊的長公主,可謂榮寵之至。

春風雖暖,她卻記得自己在那一眼望不到邊的台階下跪了好久,才被父皇召進大殿,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接受長公主的封賞。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長女字伊,淑慎慧雅,俊明肅恭,柔嘉居質,婉嫕[yì] 有儀,特晉封為大齊長公主,賜之金冊,欽此。”

這是當時父皇冊封她的聖旨,如今竟像是父皇身邊的大太監羅春在她耳邊宣旨一般真切。

那個時候,她隻有十五歲,天真地以為,自己既已貴為長公主,終有一日會尋得一個如意郎君,一生一世一雙人。

“伊兒,歡喜地傻了?”一個略帶幾分威嚴的男子聲音。

她怔了怔,是誰在她耳邊說話?這聲音為何聽起來那麼像多年前的父皇?

她心中疑惑不已,模模糊糊想起自己失去知覺前,北漠王剛剛在一個帳篷裏折磨完她,將隻著白紗的她綁在馬後麵,一路拖到校場上,在眾目睽睽之下,繞著校場拖著她跑了好幾圈。

沈伊原本烏黑順滑的發絲此刻像是枯草一般,雜亂不堪,身上裹著的一襲白紗,根本遮不住她曼妙的身材,隻是露出的肌膚卻不再白皙若凝脂,反而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新舊不一,有些甚至還在往外滲血。

她那張原本明媚的臉上,有刀傷、擦傷、五指印,還有深重不一的淤青,整個嘴唇都腫著,嘴角有鮮血不住地湧出。

北漠的將士們任意拿起手中的東西朝她砸去,石頭、匕首、酒碗……甚至朝她吐口水、揮拳頭,以及毫無底線的謾罵。

任他們如何折辱,她的表情卻是無動於衷,雙眸紅腫,目光渙散,整個人仿佛隻剩下一具軀殼。

不知過了多久,北漠王跑煩了,將她手上的繩子接下來,綁在柱子上,當著所有北漠將士的麵,用匕首將她一刀一刀淩遲。

北漠王每割一刀,他手下的將士就會爆發出一聲震天響的喝彩,他們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眼睛卻看著“淩遲”表演。

北漠王狠狠剜下她大腿內側一塊鮮血淋漓的肉,鮮紅的血液順著她的衣裙滴落,若一朵朵搖曳的曼珠沙華,在她腳下盛開,在她疼得欲昏死過去時,北漠王讓人給她破了一盆冷水。她一個激靈重新清醒過來。

北漠王:“沈伊,別以為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大齊長公主,你早已是一塊破布,孤不嫌棄,封你為夫人,你的兄長卻不講信用,不給我們北漠糧食,逼得我們不得不煮了上百匹戰馬,今日之仇,我索安圖銘記於心!”

北漠是遊牧民族,生性彪悍,他們把戰馬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因為沈思遠沒有按照約定送糧食來,他們宰殺了大批戰馬,將仇恨一股腦地全都算在了沈伊的頭上。

索安圖每天都會在她身上肆意釋放自己的仇恨,折磨地沈伊遍體鱗傷,形銷骨立,早已不是當初那般美得動人心魄,讓他一見就酥了骨頭。

“索安圖,你要是個,是個男人,就給我個痛快!”沈伊看著北漠王,眼中竟帶著幾分悲憫。

索安圖最厭惡地就是沈伊這樣的眼神,他抬起手,匕首再度落下,又割下她胸口最柔/軟的一塊:“你若是此刻求饒,孤倒是可以看在你曾經服侍過孤的份上,放你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