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段(1 / 3)

掘了一個墳墓。

逝去生命的溫度在我看來,即是痛到麻木的冰涼,叫人此生此世不會再想體驗第二次。所以那天,在街頭遇上就快因饑餓而死去的羅賓時,我沒有絲毫猶豫,俯身抱他回家。

記得他剛來那會兒,站起來也隻有到我膝蓋高,撲騰著尾巴跟在我背後團團轉,不知不覺間竟已長得那樣大。

雖然愛吹牛,好吃懶做,外加成天沒心沒肺的冷嘲熱諷,但他畢竟是我人生的第二個朋友,為何上天要如此殘忍地將他奪走?我的天空果真是一望無際的藍天白雲嗎?

似乎又聞到狗肉的香味,腸胃一陣一陣地痙攣,嘔吐的欲望再起。我驚恐地張開雙眼,麵前是端著盤子的男人。

此時才越發感到,清醒是多麽折磨人的一種無奈。

接下來幾天,我拒吃一切食物。滴水未沾導致渾身無力,隻能自我催眠一般強迫自己睡眠以節省體力。渾渾噩噩間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後來甚至餓得從睡夢中醒來,便再也無法入眠。

對麵桌上的木製品越來越多,木樁子、木槌子,還有巨大的木頭十字架。迷朦中望著那些東西發呆,倒是不知不覺間想起羅賓係列裏的一幕,羅賓的第三任女友維多利亞為了幫助他逃出集中營而獨自留下,最終被研究狂人釘死在十字架之上。

羅賓同我講這段故事的時候似乎有些舊痛複發的味道,然而怎麽可能?那些都是他編出來的故事,不是嗎?

看來,我的確是餓昏頭了。

☆☆☆☆☆

虛弱到某種程度的時候,我又睡死過去。

夢中,連想要翻個身都顯得困難,手腳好像不受大腦控製似的硬邦邦一動不動,任憑我動用全身力氣也換不回一絲回應。

就在我用盡意念力試圖移動身體的空當,左手臂忽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拽起,牽動著整個身體一同懸在半空。

空蕩蕩的體內,骨頭關節四處亂戳,快要把內髒全部攪碎,我皺緊眉頭後勉強抬起眼皮。

男人嗦啦啦地打開鎖在床頭的金屬鏈條,輕而易舉地拖著我移步至不知何時豎起固定在房間中央的木頭十字架邊,然後取出草編的粗繩將我的四肢和脖子捆到十字架上。

腦袋十分昏沈,盡管脖子被勒得緊緊的,可是身體仍然一個勁地往前下方傾,按照這個姿勢,恐怕不必維持多久,我就會被自己的體重拖累致死。

“你……”我混沌的視線盯住蹲在地上用打火機點蠟燭的男人,開口吐了一個字,喉嚨即幹澀到哽咽,隻聽見微弱的氣息,於是幹脆放棄。

十字架周圍一圈蠟燭全部燃燒起來,把房間點得滾燙,這一點小小的熱量足以烤幹我體內所剩無幾的水分。

我口幹舌燥,五感疲頓,隻聽得男人絮絮叨叨說了些什麽,心底揣測他是否終究打定主意要送我去往那個世界。

“為了紀念可愛的維多利亞。”男人舉起手中的錘子,木樁尖端抵在我的心口上。“完成這個神聖的儀式。”

一切都結束了。

我閉上眼等待接受審判。

一聲悶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橫掃而過,我的心髒“噗!”跳了一下。

接著是依稀的拉窗簾的聲音。整個世界忽然被無限的白色光芒覆蓋。

許久不見的陽光曬得我稚嫩的眼球一時無法適應,待到總算能夠辨清窗外事物,才發現這裏竟是正對著出版社公寓的民房。

房內,綁匪被一群警察摁在地上動彈不得,而與他長著一張相同臉孔的男人正在替我鬆綁。

“夏肖雨?”

我以沙啞到幾乎辨別不出的嗓音詢問,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安心地昏死在他懷裏。

☆☆☆☆☆

清脆的鳥鳴把我從漫長的沈睡之中喚醒過來,窗外高大的常青植物隨風搖曳,病床邊上是掛點滴瓶的鋼架子。閑散地伸個懶腰,肚子咕咕地叫。一切都好像從夢魘回到現實世界一般,清爽得叫人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