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記憶很差的人，一天前的傷心他會很快忘記，但三年前的痛楚卻那麼清晰，時時刻刻在他的傷口撒鹽。是忘不了，還是舍不得忘，他不知道。
三年了，表哥的臉清晰又模糊，每一次想起心都會揪痛。那一天所發生的事太過突然，以至於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曉宇總在夢中重現。
“咳咳……咳咳。”曉宇覺得喉嚨難受，忍不住咳嗽。三年了，身體一天天變差，昏迷的次數也越來越多，這些都是三年前那日出車禍，所未根治的後遺症。
曉宇有時覺得，是不是死了就能不再難受，可笑的是他沒有自殺的勇氣。
鼻子聞到醫院特有的消毒藥水味道，曉宇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張凱正在自己床邊，嘴角不由扯出一抹笑容，該怎麼謝謝他三年來的照顧。孑然一身，唯有以身相許了。隻是自己的身子差，自從那次車禍後，身體一直沒有好過。每次張凱親吻自己，到最後情動的時候，他都會懸崖勒馬，我知道他忍的很辛苦。每到那時，自己對他說，可以承受他的索取，但他卻微笑的搖頭，在我耳邊說，愛我。
“身體覺得舒服些了嗎？”張凱擔憂的看向曉宇，看著清瘦病弱的他，心痛的仿佛有無數根針紮在心房。腦袋又回想起下午主治醫生的話，“病人的身體狀況不容樂觀，如果繼續堅持不做手術的話，隻怕活不過這個冬天。”張凱握著曉宇的手顫了顫。
“是不是我要死了？”曉宇平靜的看著張凱，死似乎也不是一件可怕的事。
“呸！呸！呸！誰說你要死了。”張凱急躁的否認，握著曉宇的手又緊了緊，手心有微微的汗水。
“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曉宇露出病態的笑容，淒美的讓人心碎。
“我不會讓你死的！”張凱抱住曉宇，臉貼著他的臉，一遍遍親吻他蒼白毫無血色的臉。
“我想回家，回我們兩人的小房子。不想再呆在這醫院了。”曉宇的語氣滿是乞求，但看向張凱的眼神卻是堅決的不容反對。
“你身體沒有好，怎麼回家，求求你，聽醫生的話，好好配合治療好不好。”聽著曉宇任性的話，張凱心疼的快要哭出聲來。
“我想小次郎了，我不在，它一定很想我。”曉宇繼續用委屈無辜的眼睛看張凱。小次郎是去年，曉宇從街邊撿來的流浪狗。剛開始它渾身髒兮兮的，後來抱回家洗幹淨後還蠻可愛的，有巧克力色的鼻子，黃色的折耳，如琉璃般的眼瞳。想到小次郎，曉宇便忍不住嘴邊的笑意。
“曉宇，真得不可以。你想小次郎的話，我幫偷偷帶來給你看。”張凱輕柔的哄著曉宇。
“我想回家，不然我絕食。”曉宇發抓住張凱的手，眼裏漸漸蓄起了淚水，“我知道我的身體，下午醫生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最後的日子我不想在醫院裏度過。”說到最後，曉宇嗚咽起來。
終是抵抗不了曉宇的眼淚，張凱心痛的揉了揉曉宇的頭，微微抽泣道，“好，我們回家。現在就回家。”
曾幾何時，表哥也那樣揉自己的頭，曉宇垂下眼睛，不讓張凱看到自己眼中的酸澀。
辦了出院手續，張凱抱起曉宇，在他身上披了條毯子，懷中的人兒又瘦了不少，摸起來沒多少肉。張凱低頭親吻了下曉宇的額頭。
對於張凱的親親摟摟，曉宇早已習慣，習慣他溫熱的懷抱，在最無助的那刻給自己溫暖。
回到在這個北方城市的家，曉宇從張凱身上下來，小次郎歡快的從角落裏竄出，圍繞著曉宇和張凱轉，邊跑邊叫，似乎在歡迎曉宇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