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2日,晴。
烈日炎炎,這天氣估摸著剛吃過春藥,到哪都像是在蒸拿房。
正午十二點,W市X區郊外,某偏僻的民房內。
房裏沒有開燈,窗簾也都拉了起來,悶熱陰暗。方楠進來關上門後隨即打開空調,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回過頭向老人平靜道:“我來了,你知道規矩的。”
老人的臉上布滿皺紋,隻剩幾根稀疏的頭發,黏著汗耷拉在那光得有些發亮的頭頂上。他的雙眼布滿血絲,呆滯的坐在輪椅上,垂著頭,不時喘著粗氣。
聽到方楠的話,老人抬了抬頭,有氣無力道:“沒錢了,有的已經給你了。”
“就是那兩百萬定金?”方楠皺了皺眉。
老人點點頭,顫顫巍巍的從口袋裏掏出一枚吊墜,輕聲道:“這東西如果碰到行家,價錢能隨你開。但我有個條件,必須在我死後你才能拿走。”
吊墜很老舊,串著它的銅鏈已經生鏽,墜子呈葉形,雕飾著古怪的圖案。方楠仔細看了看,隻感到一陣心悸,仿佛一隻深不見底的眼睛在盯著他。
這疑似畢加索抽象派精髓祖師爺的古怪圖案裏,最顯眼的一個圖案,就是一隻睜開的眼睛。
方楠皺了眉頭,輕哼一聲:“我又不是行家,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老人卻笑了起來:“你也不虧,我這單,定金比你之前加起來的還多得多吧?年輕人可不要太貪心。”
方楠的眉頭鬆開了些,沒有答話,算是默認了。這單生意,確實比他之前六單加起來多得多。
方楠是個殺手,至少他自己這麼認為,他是一個幫人解脫的殺手。至於他怎麼當上殺手的,倒是因為去年一則新聞——男子因病痛苦不堪,請殺手賓館殺自己,情急呼救。
新聞裏的殺手當然被抓了,可方楠當時正好失業,注意到了這則新聞,借著靈感倒是撈了幾次外快。
世界上是什麼人都有的,媒體的報道,往往隻是冰山一角。想離開這個世界,卻又沒有勇氣的人,絕對有很多很多。方楠覺得是在幫助他們,叫做雙贏,嗯。
殺人其實不麻煩,方楠殺人的方法很簡單,先對目標使用鎮定劑,再用一點氰化鉀兌水灌入目標嘴中。
至於鎮定劑和氰化鉀,托張青的福,需要的時候就能弄到。張青是某醫藥公司的技術總監,也是方楠的死黨,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死黨。
因為是安樂死,方楠並沒有背上太大的心理負擔。而找他的,都是活得不耐煩的孤家寡人,隻有一例是家人不忍長輩重病痛苦的活著,找上了方楠,因此不用擔心有人報警,不用擔心有刑事責任。像殺手一樣威風,又不會如逃犯一般落魄。
方楠挪了個椅子到老人麵前,放上了一份盒飯,問道:“要不要吃了再走?”
“不用了,多活一秒,都是遭罪。”老人靠躺在椅子上,安靜的閉上了眼。
方楠點點頭,起身熟練的打開藥瓶,拿起注射器,捏住老人的手,紮進了他的靜脈。
隨後又倒了杯水,向裏麵灑了些白色顆粒,撬開老人的嘴巴灌了進去……
熟練的做完這些,方楠點了一支煙,安靜的等著眼前老人的生機流失殆盡。他又看向纏在老人手臂上的吊墜,自語道:“你忽悠我,我還想要講信用。哎,也不知道你這鬼玩意能值多少錢。”
五分鍾後,方楠把煙蒂彈向牆角,吐出最後一口煙圈,起身走近老人,準備拿走這吊墜。
猛然,他的眼睛一花,感覺那吊墜上的眼睛圖案動了一下,就像是在眨眼睛。他心裏又是一驚,轉而搖了搖腦袋。隻要值錢,邪門又怎麼樣?大不了等會出門就去古玩城找家店脫手,錢少點也算了。
就在方楠快觸碰到吊墜的時候,本來已經該死了的老人突然睜開眼,騰起身子就將方楠撲倒在地,冰冷僵硬的雙手霎時便鉗住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