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色印記,不同於醫院裏星星點點的印記,這裏的印記都很大片,其中一塊印記幾乎就是一個人的形狀, 說明曾經有一個全身鮮血淋漓的學生曾躺在上麵。

在不算寬闊的空間裏,放著五架這樣的鐵床, 剛才的聲音就是從最後一架鐵床上傳來的。

朝安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個全身都纏繞著繃帶, 隻露出兩隻眼睛的瘦弱身影,此時這身影正抱腿坐在病床上,和他冷漠聲音不符合的是他此時看起來很虛弱的狀態。

雖然朝安心裏認定這就是餘石,但他不知道鏡子裏的餘石和外麵的是不是一樣, 所以並沒有一開始就走過去,而是微笑著問到:

“同學, 我朋友受傷了,我帶他來處理傷口,希望沒有打擾到你。”

聞言,纏滿繃帶的瘦弱身影緩緩抬起頭來,目光在朝安身邊的虞似安身上頓了一下,隨後轉向朝安, 然後就一直盯著朝安看。

被一個人用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注視著, 就算對方沒顯露出惡意, 也不是什麼好的體驗,朝安朝著餘石所在的床位走過去,臉上的笑容越發無害,輕聲說到:“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需要為我朋友找一些消毒酒精和加快傷口愈合的藥。”

看著朝安走過來,餘石的纏滿繃帶的身體微不可察的往後縮了縮,很快冷冷的別過頭,手指僵硬的指向角落一個鐵櫃。

“藥在那裏。”

朝安頓住腳,轉而走向餘石指著的那個鐵櫃,在他轉過身的時候,他餘光瞥到餘石僵硬的身體放鬆了一些。

朝安拉開鐵櫃的門,裏麵放著一些不知道什麼用處的瓶瓶罐罐,外觀很不友好,但是朝安需要的酒精和愈合藥膏都在最顯眼的地方。朝安將這些東西拿了出來,還拿了一卷紗布,然後回到了靠近門口的第一個床位那裏。

虞似安不願意靠近餘石,朝安讓他坐在第一個床位的床邊上,脫掉上衣,然後開始給他處理傷口。

這具身體是個什麼情況朝安早就知道,所以對於虞似安身上那眾多的傷痕並沒有表現出意外的表情,他用鑷子夾著沾了酒精的棉花團,先將虞似安身上所有新添的傷口擦拭了一邊,然後開始給他上藥。

好在這些傷口大多是淤傷,不需要縫合,不然處理起來會麻煩很多,校醫室裏很安靜,隻有朝安手上發出的聲音。

朝安感覺到兩道專注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一道是他身邊的虞似安的,另一道則來自於角落那張床位,朝安朝著餘石看過去,餘石立刻別開臉,等到朝安收回目光,他又繼續盯著朝安看。

“……”

花了半個小時處理好虞似安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虞似安的臉上多了兩個創可貼,其他地方則被校服蓋住了。

餘石還在直勾勾的盯著他,朝安沉吟片刻後站起身,端起裝著藥瓶的鐵質托盤朝著餘石走去,抱膝坐著的餘石看到他的動作立刻緊繃起身體,嘴唇卻緊抿著一句話也沒說。

朝安將托盤放在餘石身邊的小桌子上,身體坐在床沿邊,目光看向餘石身上被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繃帶,輕聲問到:“需要我為你做點什麼嗎?”

餘石依舊緊抿著唇不說話,朝安伸手靠近餘石臉上的繃帶,他想看看繃帶下麵到底傷成什麼樣子了,但是等朝安的手觸到繃帶才發現,繃帶已經揭不下來了,它和餘石的肉長在了一起,變成了他的另一層皮膚。

到底是有多少的傷口,才能讓繃帶和肉長在一起,而那個時候的餘石該有多疼?

朝安一時間心情複雜,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的手頓在餘石的臉側,許久之後,緩緩的收了回來。

“你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