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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相遇
任家敬是一家小網站的記者。
上大學的時候,他報考了新聞係。
考上之後才知道,新聞係每個大學都有,但是記者並不需要那麼多。
傳媒公司都在集團化,小的媒體無法生存。
大的媒體呢,連一流新聞學院的畢業生都很難求得一個職位。
記者的技術含量並不高,有關係的中文係的甚至數學係的畢業生都可以在這些大的傳媒公司找到工作。
沒有關係的呢,就必須是異常優秀的學生。
可是從小到大,“優秀”這個詞兒都和任家敬無關。
雖然諧音是“人家敬”,可卻從沒被任何人敬重過。
任家敬還記得,初中的時候有一次,他發了燒,去參加期末考試,結果考了全班倒數第一。
老師在他的名字前麵畫了一輛汽車,意思是他是吊車尾。
真是淒涼啊,任家敬心裏想。
不過幸好,在網絡的時代,找一家小網站當記者,還是可以勉強度日的。
就真的隻是“勉強度日”。
他租的房間隻有五或六平米。
五十多平米的房子,被中介隔成了五間。
一張單人床和一張桌子占去了整間屋子,餘下的空間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任家敬每天坐二十分鍾的公交車,一個小時的地鐵,之後再坐二十分鍾的公交車去上班。
下了班再重複一遍這個模式。
到了家,基本就到了睡覺的時間。
整整一天,都搭在上班這件事兒上。
工資很少。
工作沒有保障。
上班也一點都不輕鬆。
因為這家小網站隻有兩個記者。
另外一個是個女孩子。
所以他必須每天都在外麵跑。
因為媒體沒有名氣,誰都不願意接受他的采訪。
點頭哈腰低聲下氣的苦等往往沒有結果。
回去之後那個什麼事都不做的上司還要批評他,堅持認為采訪失敗的理由是任家敬的能力和素質完全不行。
有的時候,任家敬忍不住會想,自己究竟為什麼堅持留在這個陌生的城市。
他羨慕那些一輩子都沒有離開過家鄉一步的朋友們。
他們與父母住在一起,托些關係找到一個在當地還算不錯的工作,活得好像有滋有味。
但是,人好像就是這樣,一旦離開了家,就再也回不去了。
又是晚上十點鍾,任家敬下了車,慢慢地往家挪。
今天白天下了一整天的雨。
他坐公交車跑了四個地方,鞋裏都濕透了,腳底冰涼。
昏黃的路燈,蜿蜒的路,遠處漆黑一片。
任家敬望著那黑暗,突然有一種不知會去向何處的感覺。
這條路走到底,應該就是我家了。
他歎了口氣,覺得很累。
回想起昨天中午,在外麵吃飯的時候,總編突然打電話給他,說是有急事。
慌慌張張地跑回去之後,總編就隻罵了他一頓,然後告訴他,沒事了。
看來總編不知在哪裏受了氣。
為什麼當時要報考新聞係呢。
我真的不適合做記者,任家敬心裏想。
離家大概隻剩不到一百米。
再堅持一下就到家了。
任家敬覺得又累又困。
到了家,不洗臉不刷牙,直接睡覺吧。
他這樣打算著。
“站住!”
剛聽到這個突兀的聲音的時候,任家敬並沒有反應過來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
看到幾個少年拿著鐵棍站在麵前時,他才有些慌了。
“有錢沒,借點。”為首的那個少年說。
任家敬這才意識到,自己遇上搶劫的了。
幾個人看起來都是高中生,一副在外麵混的模樣。
任家敬趕緊小聲說沒有,加快腳步,從看起來最瘦弱的學生旁邊繞過去。
剛走幾步,就感覺背上一痛,被踹得趴在地上,連眼鏡都丟了。
任家敬近視度數不低,又是在晚上,眼前立刻變得一片模糊。
“沒有?”為首的那個混混拽著任家敬的衣領把他拖起來:“大哥,你不老實啊。”
說著反手一個耳光,把任家敬抽得一個踉蹌。
任家敬漸漸覺得憤怒。
現在的學生,都怎麼了?
他們的上一代可是在辛辛苦苦的工作啊!
受盡各種各樣的委屈,在這個社會裏掙紮著。
可是這些學生卻對他們沒有絲毫的尊重。
難道他們認為,這個世界已經是他們的了嗎?
這真是可笑。
工作的人在為他們創造各種各樣的資源,可是他們卻覺得那些都是理所當然,隨意嘲弄成年人,自己卻不做任何有意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