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想,業內有沒有什麼仇人對頭之類的……”他提示性地看著我,“沒有?那……老相好有沒有?”
“秦曙光,草!”我突然站起來。
“哥你幹嘛去?”楚東緊張地問我。
“你去買個二尺見方的盒子。”我朝門口走去,“天亮記得替秦大律師接骨灰。”
楚東嚇了一跳,趕緊把我拖回去。
“哥你已經成年了,還是要受刑法約束的——”他假裝冷靜地給我分析,“您可要想想清楚啊,非主流的年紀進去,主流的年紀出來,合適嗎?不合適吧。”
但我覺得以我的靈魂跟身體不和諧度來看,弄個精神分裂證明還是很容易的。
我把這個想法一說,楚東更緊張了:“冤冤相報何時了呢,你們也年紀一把了何苦學人家小青年相愛相殘?”
相愛相殘?我歎了口氣:“別提了。”
“怎麼?你跟老秦沒相認?”楚東很詫異,“不會吧,那我光碟不是白寄了?戲不是白演了?”
“那晚在外麵的真是你?”我問。
“對啊,楊淺叫我存個視頻,說是留證據以防萬一。”楚東點頭,“攝像頭就藏在那壁櫥裏,琉璃盞的邊上。”
我又問:“你都寄給誰了?”
“就老秦還有他爸。”楚東想了想,又補充道,“楊淺叮囑我萬一出了什麼岔子就這麼幹,雖然我沒找到這兩個人之間的聯係,可能有什麼特殊的邏輯關係?但肯定不是二進製的……要麼是個指數關係?。”
“出岔子?”我試探地重複著。
“嗯。”他方才有些黯然,“現在這種情況就算是,你穿成了,他穿死了。”
這好像跟老楊同誌的說法有些出入?
我決定先不道破,“節哀順變,人死不能複生,記住沒有醫保和壽險就不要隨便見義勇為,下次吸取教訓吧。”
“其實我已經調整過來了,一開始……一開始確實挺難的。”楚東無力地點點頭,“畢竟這事沒人能說沒人能講……”
難怪第一次見到他時是那麼個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脫衣脫褲的狀態。
“我懂我懂。”我拍他肩膀稍作鼓勵:“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你跟我演戲,我就隻好回報你演技。
“你不恨我?”他有些忐忑。
“哥三十五了,能跟你們這些小年輕一般見識嗎?”我故作輕鬆地端起啤酒杯,“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啊,幹了這杯,就讓我們塵歸塵,土歸土,揮手告別二百五吧。”
唉,我好像真醉了。
被動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抓住破發點,找回發球局,雖然說不上釋然,但心裏麵起碼有底了。
人生就像消化道,吃進去的東西總想把養分留下來,把垃圾排出去,但是這孫子他便秘了——
不過這回不同了——就好像便秘了大半輩子,終於要有點拉稀的趨勢了?
我迎風四十五度淚流滿麵。
傷秋的情緒正高|潮,忽而一道寒風劈過,我打了個冷戰,於是給他發了條短信。
“天冷,記得加衣服。”
沒有回音。
“你上次說,咱倆不可能了。”我換了隻手按鍵盤,“為什麼?”
這話憋在心裏,快爬蜘蛛網了,這回總算借助一毛錢的網絡推了出去。
等了十來分鍾,那邊才回了四個字:老地方見。
這個過場結束難道下一幕就轉瓊瑤戲了?
不過老地方倒確實是個老地方——一家開了十多年的酒吧,最初叫綠洲夜總會,後來叫綠洲主題音樂酒吧,現在好像叫綠洲高級娛樂會所。
我總覺得好像綠洲的幾次改頭換麵正好映襯了我國改革開放以來的發展史,使得社會主流價值觀一目了然?
即使過往的痕跡還殘留在腦海中,眼下的這座建築已經是麵目全非了——無論外觀還是內涵。
剛剛歎口氣踏了進去,便立刻有西裝男迎上來,我心中竊喜,難道他一眼看出我是GAY,所以沒有打發公主來給我挑?
誰知西裝男很嚴肅地問我:“你是來應聘的?”
草,老子長得就那麼不像消費者?“你小心我打12315投訴啊。”我從容地警告他。
秦曙光開車來的,先一步定好了包廂,我報了名字之後,西裝男才相信我不是來應聘的,不過他好像腦子還是轉不過彎來,上下打量我的眼神仿佛資深HR看上了隔壁公司的銷售主管。
“保持聯係,待遇很優的。”他把我領進包廂時偷偷往我兜裏塞了張名片。
我哭笑不得。
秦曙光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對西裝男說:“這我兒子,你們別想了。”
西裝男這才恍然大悟兼敬佩有加地點點頭,扔了句二位放心玩這裏絕對安全便溜了。
我沉著地走到他身邊坐下:“為什麼要來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