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你給過我說實話的機會麼?”他翻出包煙,抽了根遞過來,“寒川,你總是很有道理。”
我接過來,看了一眼,蘇煙。
本地人很少抽蘇煙,大多數會選擇中華和利群,我這個隨性,什麼都能湊合,隻是在口感上更傾向於蘇煙的清香綿順,不過因為抽的少,這個喜好也很少有人能摸到。溫淮遠為什麼要在我麵前拿蘇煙?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他也喜歡這種口感——煙中德芙,絲滑柔順,綿延千裏。
我接過含著,不說話。
他歎了口氣說:“你仔細想想,這些事情全都是你一個人的猜測,我有主動說過半句?你的話字正腔圓言之鑿鑿,我有半分反駁的餘地?——你有時候就是太主觀,太相信自己的判斷力。”
一根煙夾在他的食指和中指間,純白的煙身襯得他的皮膚更加清透白皙,他習慣性地歎了口氣:“你為什麼總是覺得自己是絕對正確不需要修正的?”
我說爺您謬讚了,我還沒到羽化升仙的地步,這六十年來也就有那麼一個人覺得自己是絕對正確不需要修正的——盡管他給社會帶來的不可磨滅的災難——但此等境界還是我輩仰望而遙不可及的。
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而我看著他的臉不禁有點發怵,從早上的秦曙光,到現在的溫淮遠,他們都試圖向我灌輸一種團結力量大的傳統思想,我覺得作為一個新時代的九零後,我不能這麼主流,於是我說:“淮遠,有些事情你幫不上忙,甚至——我都不知道你是想幫我,還是毀我。”
他站起身,逼在我眼前:“你跟秦曙光都說了。”
我說對,都說了。
突然間他伸手扣著我的後頸,將我往他麵前拽了幾分:“為什麼?”
“你最好停下手上這個危險的動作。”我盡量平靜地說出來,“年輕人好奇心太盛不是好事,說不定會導致內分泌失調。”
他鬆了手,抱臂站在我麵前:“我休了年假。”
我依舊叼著那根煙,過濾嘴快被咬扁了:“休年假找你分管領導批,找我有球用。”
他掏出火機給我點上:“我陪你去趟南京。”
我吞了口煙霧又吹出來:“我什麼時候說要去南京了?”
他點煙的動作很特別,即使在沒有自然風的情況下也依舊是一隻手擦轉輪,一隻手圍火:“三年前我從南京一個姓楊的古董販子手裏買了隻琉璃盞。”▒思▒兔▒網▒
琉璃盞?
哦,琉璃盞。
冊那,琉璃盞!
他淡然地說:“那個人,是楊淺的爸爸。”
第二十三章
我說那隻琉璃盞就是我家壁櫥裏的那個?
他點點頭,如假包換。
我說難道那是個上古神器,你坑爹呢?我是個很徹底的無神論者,之前也說過,不信邪,因為種種親身經曆告訴我,正不壓邪。
溫淮遠不說話,掐了我正叼著的半根煙:“你去樓下代購點買車票,我做飯,不耽誤時間。”
我想了想說,要不你去買票我做飯好了。
他正在我麵前,冷笑了一聲:“你做飯?你拿什麼做飯?”
我說這個不要緊,天上飛的地上走的到處都是食材不是麼?
他突然來了興致:“你打算做什麼?”我瞧著他眼裏拔地而起的興致,深歎這一個公務員無心工作,倒對做飯感興趣,究竟是中國司法界的幸還是不幸呢。
不過幸與不幸間,我都不會跟他好好說話的,因為我突然覺得,口頭上的優勢也能擴大戰爭勝利的態勢。
我說我的菜式很獨特的,三代單傳,傳女不傳男,我這是從我媽那兒偷學來的。
溫淮遠看了我一眼,拾起一邊的外套,出門了。
我上網查了查天氣,本打算訂個酒店,但電話扔過去前台小姐說沒有標間了,我想了想橫豎就淮遠一個人住,自己肯定是要在家裏住兩天的,
隻不過不曉得他爸好不好處,於是就定了間大床房。
溫淮遠回來的時候我叫的外賣也到了,我給他開門,看著他換鞋,真他媽狗血的感覺,公子臉上的平淡不驚,換鞋時的尋常自然,就好像咱倆已經同居了很多年。
我說溫處長,這麼點小事還親自跑一趟,是不是有點不值當?
他點點頭:“是不太值當,但保險。”
兩個人跟一張飯桌邊坐了,我是實在沒什麼胃口,喝了兩口湯,往沙發上一躺,開開電視看新聞。
天朝台的新聞就像一副老太婆的假牙,盡管嚼得活色生香,但全是假的。
溫淮遠坐在桌邊,吃出一片靜默,就好像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在這個三次元過。
近十年來除了葉丹青這個未婚妻以外,實際我也想過身邊能有個人,住在一起過過日子,有人做飯有人收拾,還能長期解決生理需要,不用出去找,倒也合算,但就像我之前提過的一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