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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麼飽含深情的血淚控訴,多麼狗血白爛的八點檔台詞,我是不是該一臉邪佞捏住她的下巴警告她說你跑不出老子的手掌心勸你早日放棄抵抗棄暗投明前途無量?

真他媽扯淡。

我記得那時盯著她氣勢磅礴的臉龐,隻說了四個字,我說,那就不結。

東風吹戰鼓擂,這個世界誰怕誰?我不禁想起小時候常常背誦的語錄,一輩子說長也短,說短也長,有時候隻有你一個人肯湊合,那還真就沒法兒湊合。

當時,有兩件事情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丹青如此厭惡我,此為第一件,而幾日後她渾身酒氣跑來我的出租屋,與我發生了難忘的一夜,是為第二件。

我沒有碰過女人,也沒有任何這方麵的實戰經驗,隻記得那一晚我做什麼都細致了,細致到明明自己沒什麼感覺,卻偏要裝出一副興致高昂的樣子,隻因為我想,說不定她想通了,說不定我真能有個家了,說不定全人類在跨出一大步的時候,真的順帶著也跨出了我個人的一小步了。

次日清晨,那張鋼絲小床上,她穿著一件在當時十分大膽和新潮的黃色吊帶衫,我久久地盯著她兩根肩帶之間凹凸有致的鎖骨無法移開視線,一直盯到她勃然大怒,盯到自己臉上多出一塊清晰的掌印,盯到她對著我怒吼,她說:“跟你結婚,我不如去死!”

我悲喜交加,喜的是我竟然可以操縱一個人的生死,而悲的是,她在說完這句話以後,真的去死了。

至此,我的婚事徹底告吹,她的父親於傷心之外,為表對我的歉意與賞識,這十幾年來始終不遺餘力地在係統內部對我強加關照,為我鋪了條順暢無比的前程大道,也造就了日後司法係統的一大毒瘤,林寒川。

張小姐輕咳一聲將我帶回現實,她說:“二位律師,我這次來是受了葉女士的委托,要求將林副檢的遺產重新分割,並取得應得的一份。”

秦曙光問:“這位葉女士與林寒川之間是否具備法律上的婚姻關係,或者是九四年以前存在的事實婚姻關係?”

她搖頭:“沒有,但他們之間有個男孩。”她說完又遞過來一張照片,秦曙光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長得這麼像,DNA都不用驗了。”

我沒有耐心將那份材料看完,而是急著發問道:“我記得這位葉女士,早在十三年前就過世了吧?”

曙光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這你都知道?”

一直未開口的溫淮遠拿杯蓋刮了一轉杯沿,笑著說了句:“老秦你這徒弟哪兒撿來的?”

我知道他成心調侃我,便苦笑一聲解釋道:“之前聽副檢提過。”

張小姐的神色當中有一絲難以言說的無奈,手指在玻璃杯壁上來回摩挲,無名指上一隻戒指撞出幾聲清脆欲滴,欲言又止的做派與她一身男裝很是不搭。

秦曙光便誘導她說:“是這樣的,林寒川的生前財產因為所有法定繼承人都已宣稱放棄,並且也沒有遺囑繼承,現在正在進入無主財產認定程序,人民法院已經發布了認領公告,時效為一年,如果您的委托人確實與林寒川之間有過親生子的話,那麼是可以進行遺產繼承的,所以現在就需要您將情況做最詳細的介紹,我們才能夠最大程度上為當事人爭取利益。”

利益二字加了重音,張小姐陡然悟了。

她緩緩開口的過程中,我慢慢捂住自己的心髒,以防一個不能消化,當場崩盤。

她說:“我同丹青原本是一對戀人,丹青為了能同我公開地生活在一起,向她父母出了櫃。”

這就算一個不錯的開場了。

曙光一臉興味高漲,笑著點頭示意她繼續。

她又說:“丹青的父母當然不會接受,尤其是她父親,很快便為她安排了一門婚事,對方是個跟他年紀相仿的小夥子,聽說雙方父母原本是舊交。”

這就算漸入佳境了。

她接著說:“後來我們便想到私奔,找個遠一些的小地方生活,本來這樣也就算了,可丹青非說要個孩子……”

這是一個小高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