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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看文點此)
大周顯德十五年冬,江南的雪來得有點兒早。不過十一月的中旬,已降了好幾場。夜風把滿樹的殘雪吹落,簌簌作響。半丸冷月浮在凍雲中間,欲隱還現,幾點疏星掛在天角,將墜未墜的樣子。
夜深人靜,晉陵城外隱約響起了馬蹄聲。守城的小卒睡眼惺忪,從城牆上探出身去,朦朧中看見遠處一騎飛奔而來,不由揉了揉眼想去看清那馬上的人。
那馬上竟然空無一人。忽然一個黑影從牆頭掠過,落入城內。小卒慌忙去推還在打瞌睡的同伴。隻一瞬間,那黑影仿佛已融化在了空氣中。回頭再看去,城門外的馬兒也不見了蹤影,隻餘漸漸遠去的馬蹄聲。守夜的兵士麵麵相覷,驚出一身冷汗。
裴煦施展輕功,身形極快,直向街盡頭的晉王府後門奔去。早有仆人站在門前,提著燈籠,引頸以待,待看清夜色中的來人,連忙跪倒,“參見世子。”裴煦閃身進了門。一旁的管家連忙跟上。“父王怎樣?”他疾行幾步回過頭來低聲問。“王爺……王爺等著見世子呢……”老管家哽了一下。裴煦再不說話,沉著臉在曲折的回廊間穿梭。跨進父親居住的院落,他慢下腳步,掃了一眼。院子裏站了幾個仆人,是平日裏晉王的心腹和王妃的貼身侍婢,一看見他都悄無聲息地跪下來。廊外一個老媽子牽著一個小孩,也慌忙跪下。裴煦瞧著麵生,略轉了轉心
第二章
晉王世子入城那天,晉王府剛掛上白幡。
過世的晉王裴紹乃當今天子嫡親的弟弟,幼時隨兄長四處征戰,沈謀英斷,慨然有掃除天下之誌。烈帝即位,裴紹為殿前都虞候,領京城防禦使。征北朝,退北帝百餘裏,為大內都部署,加同平章事,兼中書令。烈帝喜愛,特賜帶劍履上殿,入朝不趨。平巴蜀,改晉陵留守,別賜門戟,封晉王,隨後遠離朝廷十多年。死後諡號康慧,加封太師。晉王妃琅琊臨沂王氏女,其父王元曾任青州刺史,有擁立之功,封趙國公。晉王夫婦鶼鰈情深,王妃端莊賢惠,封一品夫人,諡號莊懿。
裴煦弱冠之年連失兩位至親。他臉上雖有悲痛之色,行事卻周到利索,將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皇帝令他即爵位,封節度使和郡王,他數度請辭,堅持要在晉城守孝三年。
夜晚來臨,裴煦送走了最後一批客人,靜靜立在父母的棺木前。他從袖中取出一張紙,筆記秀麗,正是他母親晉王妃的絕筆。裴煦又看了一遍,仿佛正聽見母親對父親說:自從我入王府來,二十年間,夫妻相對,二心不同,難歸一意。本來無意糾纏,然夫婦之緣,恩深義重,常念及堂前燭下,共被之因,結誓幽遠。古人說結發同枕席,黃泉共為友,不論你到了哪裏,我自然是要長相伴隨的……
裴煦將那紙放入火盆中燒了,發楞了好一會。世人皆知晉王夫婦為怨偶,王妃峨眉善妒,不能容人。年幼時裴煦就見他們不斷的爭吵和冷戰,可是連他也不知他母親愛父親之深竟然可逾生死。
有人拉了拉裴煦的衣角,裴煦回頭看去,是阿柳。父親死後他已換回男裝,披麻戴孝於堂前。“怎麼了,累了嗎?”裴煦柔聲問,“我讓管家送你去休息好嗎?”“我餓了,”阿柳仰頭看著他,“哥哥不餓嗎?”裴煦這才想起兩人一天竟然都水米未進,忙吩咐管家置飯,帶阿柳去飯廳。自己純粹是忙忘了,隻這孩子也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