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主放心,阿三謀劃了三個月才是把微塵道姑的傳聞傳到朱家人的耳朵裏,朱家再怎麼查,也隻是巧合。”阿六答道,她俏眼含笑,語氣帶著自豪。
“阿三一貫謹慎我是放心的。”顧容安把頭枕在交疊的手臂上,輕聲交代,“此事除了我們三人,不要讓旁人知曉了。”並非是她防著自己的幾個親信,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保密性自然越好。
“奴婢明白的。”阿六對縣主交代給自己和阿三如此重任很是高興,越發拿出十八般手藝為縣主拿捏。
“嗯,”顧容安都被阿六捏得困了,她聲音變得慵懶起來,“等到來年春天,就把你和阿三的好事辦了吧,我們餘容軒也該辦辦喜事了。”
“縣主,奴婢還想多伺候您幾年呢,”阿六心中喜悅,卻有舍不得這麼早出嫁,“再說姐姐們都還沒有出嫁,我怎好越過去。”
“嫁了人難道就不能伺候我了,她們要是有了心上人,自然也是要出嫁的,”顧容安心中忽然有些悵然和羨慕,“難得你們兩情相悅,年少結發有什麼不好。”
上輩子,她是中了別人的計,隻能將錯就錯嫁給了劉裕,一開始年少無知,也曾對俊美多情的夫君心動。隻是經曆了得寵到失寵再到複寵後,她就看透了劉裕,不過是個好色之徒,貪戀她的顏色而已,哪有什麼真心,隻是把她當作了一件玩膩了就可以拋棄的漂亮玩物。
今生她是不願再入歧途了,就連嫁人也不想。不過,她也知道不嫁人是不可能的。
唉,顧容安無奈地深深歎氣,放下手臂,把臉埋進了柔軟的枕頭裏。
縣主怎麼忽然變得不開心了?阿六心有疑惑,卻知道這時候不該問。
在浴室睡了一小覺,又舒舒服服地泡了一個蘭湯浴,再出來,顧容安已是容光煥發,小臉光潔得像剛剝了殼的雞蛋。
吃了一碗薄皮熱餺飥,顧容安的臉色更加的粉光致致,頭發也擦幹了,披散著頭發坐在鏡台前,她對梳頭的阿二道,“我要去見祖父。”
阿二就明白這個頭發不能梳得隨意了,於是給顧容安梳了一個略顯繁複的百花垂髫分梢髻,用幾枚花瓣紅心的嵌寶金鈿子點綴了,插上鳳尾金步搖,又應景地簪了一枝俏麗紅梅。
“還是阿二最會梳頭,”顧容安照著鏡子滿意地笑了,她身上穿蜜合色撒花衫子,鵝黃的湘裙,外頭罩著銀紅團花的闊袖大襖,配這麼個頭發,尤其的明豔。
她等會兒可是要去告狀的,穿得漂漂亮亮的,告起狀來,氣勢更足,底氣更旺,這才是湖陽縣主的作派。
於是一身鮮豔明麗的湖陽縣主帶著人,氣勢洶洶地往存心殿去了。
她很會掐點,這個時候是顧衡休息看書的時候,也是一天之中,顧衡心情最放鬆的時候。這時候最適合告狀啦。
果然立在簷下的小內侍一見顧容安就笑,躬身迎她進殿,“縣主回來了,您先坐著,奴婢這就為您通報。”
顧容安客氣地對小內侍點點頭,在小暖閣裏坐著,不一會兒滿麵笑容的李順就親自出來接她了,“縣主,王爺剛才還念叨你呢,說是雪大了,怕你在普光寺凍著,還讓奴婢準備了衣物給縣主送去,哪知縣主就來了。”
“我也是覺得山裏太冷了,就回來了。”顧容安言笑晏晏,聲音嬌脆,“還是祖父心疼我!”
隔著一扇細絹的大雪江山圖屏風,站在書案前揮毫潑墨的顧衡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顧容安銀鈴般悅耳的笑聲,他停了筆,朗聲笑罵道,“小馬屁精!”語氣裏滿滿是寵溺。
站在顧衡身旁的顧昭昀眼神一閃,就看見一襲熾烈如火的紅衣從屏風後轉出來,美人笑顏如花,明麗動人,霎時滿殿都亮了。
“祖父,人家才不是馬屁精,我說的難道不是真話,祖父不是最心疼我麼?”顧容安輕快地走過去,她掛在腰間的雙魚戲蓮禁步也跟著搖搖晃晃地,除了裝飾,一點禁步的作用也沒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