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朱氏冷笑起來,“果真是父子,喜好倒是一模一樣。”
孫媽媽又附耳與朱氏耳語幾句,聽得朱氏眼睛發亮。陳媽媽心頭一歎,孫妙音在又給王妃出壞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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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顧衡比曹氏先醒了過來。曹氏是被顧衡折騰箱籠的聲音鬧醒的,坐起來一看,顧衡正把團成一團的被子往箱子裏塞。
“王爺讓我來弄吧,”曹氏急忙出聲,掀了被子下床,鞋也顧不得穿好,趿著鞋子過去。
顧衡樂得丟開手,轉身到屏風後脫了身上衣裳,隻著素色中單,這才背著手溜達出來,坐在了床上。
曹氏收拾好被子,看見顧衡大馬金刀地坐在床上,又是一驚,怎麼好好的把衣裳脫了?
如老妻這般情緒全都寫在臉上的人不多了,顧衡也不解釋,搖了鈴。
王媽媽親自領著服侍梳洗的侍女進來,一雙眼睛迅速往床上瞟了一眼。
待顧衡走後,曹氏發現長壽殿的人比前兩天熱情多了,要個茶水也不慢吞吞了,福利待遇直線上升。這都是托了王爺住了一晚的福啊。曹氏當機立斷跟王媽媽要了一匹細棉布和一缽熟糯米,打算趁著天晴,把千層底做起來。
顧大郎帶著老婆孩子來給曹氏請安的時候,就看見他老娘拿著一把刷子正在忙活。
“娘,你怎麼還要做千層底?”顧大郎穿著新製的烏皮六合靴,覺得合腳又漂亮,早把自己的幾雙千層底布鞋給丟了。
“千層底怎麼了?”曹氏手上不停,熟練地刷著糯米糨子,“鞋底還是千層底的舒服,王爺都喜歡呢。”她覺得現在穿的什麼檀木底的雲頭鞋一點也不好穿,硬就罷了,走起路來還磕噠磕噠響。
天大地大晉地王爺最大,顧衡摸摸鼻子不說話了。
這天顧衡沒有招顧大郎去陪,顧大郎閑得無事,就抱著顧容安去逛晉王府。陸氏留在了長壽殿陪曹氏做鞋底。
晉王府內廷小花園挺多,最大的卻是後院的裕苑,伺候顧大郎的小內侍阿樊說那裏有個蓮湖,還可以劃船。
從小沒見過湖,更別說坐過船,顧大郎很是稀奇,興衝衝就抱著顧容安去了。
蓮湖果然極大,約莫有兩三傾,水波粼粼,湖中一個小島,島上建了湖心小築,東邊有一道長廊直接島上,西湖畔離著一座九重寶塔,倒映水中,與湖麵的倒影交相輝映,彷如雙生。湖邊還種了荷,已是夏季,雖未到花期,但蓮葉田田,碧色無雙,已是足夠美妙了。
水邊停著一艘三層的畫舫,紅漆彩繪,十分漂亮。顧大郎換了一隻手抱顧容安,“走,安安,我們坐船去。”
顧容安也很久沒坐船了,摟著顧大郎的脖子,高高興興點頭,“不知道湖裏麵有沒有魚。”
“有的有的,不論是自己釣,還是讓船工撈都可以,這湖裏放著好多魚呢。”阿樊點頭哈腰地領著父女倆往碼頭走。
到了船邊,卻叫幾個穿著月白撒花半臂牙色窄袖,青綠二色間色裙的侍女攔住了。
領頭那個戴著一枚萱草紋銀蝶釵,容貌秀麗,福身道,“郎君請回罷,我們夫人正在舫中。”
顧大郎好脾氣,也不計較,他記得昨晚在弟妹身邊見過這個侍女,明白裏頭是弟妹趙氏,點了點頭就打算離開。
“你家夫人好生霸道,畫舫有三層,還能都占了不成?”那個阿樊是個年輕氣盛的,仗著自己服侍的是王府未來世子,並不怕一個沒了丈夫的寡婦,當下就與趙惠勻的侍女爭辯起來。
那侍女也不甘示弱,口舌伶俐地嘲諷,“難道你不知先來後到?下回請早。”
“你可知我們郎君是世子?”阿樊底氣十足。
顧大郎一頭汗,怎就吵上了?
“哦,我竟不知道晉王府何時冊封的新世子?”畫舫二樓,趙惠勻居高臨下地看下來。
顧大郎苦笑,作揖道,“打擾弟妹清淨了,我這就離開。”
“罷了,我不過一個苦命人,如何敢得罪世子,”趙惠勻語氣尖銳,“我們走。”
顧大郎無奈看趙惠勻帶了人怒氣衝衝下樓出來,忙閃身避讓。
“阿娘,她沒給我行禮。”被奶娘抱著的顧容婉忽然開口。
趙惠勻腳步一頓,轉回身來,看見女兒指著顧容安,小臉皺著,不開心的模樣。
“安安是姐姐,不用給妹妹行禮。”顧大郎忙解釋,他都不敢提真計較起來,應該顧容婉給安安行禮。
“哼,”趙惠勻勾唇一笑,“婉容是朝廷欽封的嘉寧縣主,大娘子自該給婉容見禮。”
“自家姐妹,難道還要計較這些?”顧大郎皺眉,弟妹好沒道理。
“國法大過家禮,”趙惠勻語氣輕慢,女兒受了那麼大委屈,總要找回來。憑什麼是婉容被改名,一個鄉下丫頭何德何能被王爺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