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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波初定
“午時,又亂跑了,書看完了沒?你……在做什麼?”
隨著男子低沉的斥責聲,在石欄上摘鬆枝的小女孩一驚,身子猛向外一斜——欄下距地少說也有幾十尺。她心想這下完了,索性準備在屁股開花之前先尖叫一聲——
嗓子還沒扯開,衣袂破空之聲和迅而撞上的溫熱軀體把她那聲本該驚天動地的叫聲硬生生困在了嗓子裏。在平穩的幾個旋轉後,頭頂的青鬆愈來愈小,終於靜止。
然而還是暈……師父的懷抱好舒服,有她喜歡的藥香味。總是偎在裏麵就好了。這麼想著,手一邊伸向師父背後,身子更靠近了些。
隻可惜,不尋常安靜的氣氛,使小女孩不情不願地將目光由師父的胸口向上移,對上抿緊的唇角,微怒的眼睛,她立刻先聲奪人:“師父,你給我的彩螺飛到樹上去了,我想師父送我的東西我死都要再拿回來的,所以我就……”
“恩?是嗎?所以你就小命也不顧了?”無紫眯起眼睛。
“師父,時兒若不是珍惜您送的彩螺,也不會,不會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來的……”懷裏的聲音低了下去,那雙大眼睛裏竟盈盈有水光閃動。
無紫也不惱,“這麼說還是師父的不是了。”接著微微一笑,五指一緊,“午時,師父可以再做數以萬計像彩螺這般的玩具,但是,午時要沒了,師父可找不出第二個來。”他也知這精靈無比的女孩是在裝憨撒嬌,卻隻不好真下口斥責。不過,說來也怪,這女孩子在山門裏隨意玩耍,卻從沒有被暗藏陣法困住過。心中隱隱有根線亮了一下,又迅速被掐斷。
小小的手趁機更摟緊他的頸子,“時兒知道師父愛惜時兒,所以時兒保證下次再不會了。”說著臉上早已換成天真無邪的笑容。
“下次?還能有下次?”無紫空出一手,點了點她的鼻子,“你的保證可有幾次有效過?”
“師父不相信時兒,師父討厭時兒了嗎?”午時的鼻子立時又扁了起來。
“唉,是師父理虧,成了麼?”無紫俯下`身,欲放下小小的女孩兒,臉上無奈,眼底已是寵溺的笑意。
午時伸腿站定,小手卻仍掛著師父的手指不放。隨著無紫向守殿走去的時候,她隻在心裏偷笑,“師父,今天多陪時兒一會吧。”
身後,鬆枝頂端,一隻螺狀的五彩紙玩具緩緩的,在微風中顫動。
“不要,時兒不要一個人睡……”
“師父馬上來陪午時,聽話,去洗澡。”低柔的男音剛落,房門被打開,一身灰白長袍的清俊男子輕跨出門,闔上門扉,望向階前月下各為姿勢的三個人影。
那三人見他出來,也不做聲,隻低頭退到一邊,讓出道路來。
他似是頓了頓,開始移步。長袍在月光下拂動,輕的仿若不真實般。
一行人默默走過扶桑苑門,從扶藥齋前的石道而過,左側不遠處,扶月池水在下弦月似暗若明的輝華下粼粼泛出藍白的光,清幽靜逸——然而此刻,這美景卻隻讓後麵三人心底俱擱了一團陰影。
走過長長的石道,右轉後,扶日殿的簷角在樹影月華的變換中已現端倪。
殿門在四人踏上台階時吱然而開,早已侯在門兩旁的藥守先入殿點明了五個方向的腳燈。大殿正中的石英飾燈麵是一隻鳥的形狀,最為通明透亮,把它下麵的神台,藥牌和淺藍的錦幃照得清晰無比;而東北、西北、東南、西南四個方向的青銅燈雖做得更古拙繁複,燈光卻暗淡些,帳幕下四張扶桑木的大椅被折射得若隱若現。
“把金烏燈熄了罷。”無紫甫一出聲,其餘三人均不約而同直視著他,目光中種種神色一閃而過,卻仍無一人開口。
“扶月池的水已有異動,你們也該聽見了。”話音剛落,冥冥中,每個人似乎就已經在心底聽見波光撞擊結界的水響。一時,俱各移開目光。
兩名藥守在這時無聲上前擰下機關,正中的金烏燈在扶桑樹的日能切斷後轉暗,熄滅。
一陣極細微的風撥動帳角,殿內的人似都鬆了口氣。
“師兄,我們特地從各地齊聚也有些日子了,現下你待如何?”東南角上的黃衣人率先打破沉默。
這個問題單刀直入,另二人也俱望向無紫。一時氣氛又趨緊。
無紫抬起頭,沒了金烏燈的強光,再加之兩側腳燈的映射,他的臉廓忽明忽暗,看不清表情。不一會,他不緊不慢道:“丹鳳使去扶月殿著手布置,今晚,封印了扶月池罷。”
三人雖早有準備,仍是一驚。西北首那大漢名史選,為馭鵬使,各使派往山外前,他據守扶日殿。此人性格較直,雖然在這千幽山門中得檀香古韻的熏染,更經了藥典醫籍的洗禮,還是沒學會孔雀使藏鋒斂芒的本事。這時他急出聲:“師兄,這事可否再考慮考慮?扶月池要封印,別說費時費力,封印後這陰陽均衡打破,日月之力此長彼消,又怎樣壓製?”說罷用手肘頂頂身旁的帳幕,輕微的搖動漫至一身青衣的孔雀使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