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已是仲夏,早起還是涼的。多數人便在此刻出門,路上反倒比平時熱鬧許多,連商販看著也好似比平日多出許多來。
油糕,豌豆黃,糯米圓子。樣樣都是落言歡喜吃的,今日不上朝不曉得他可曾吃了早點。
想他做什麼!我慌忙搖頭,要將他自腦海之中甩開。怎麼好端端的有蒼紫不想去想他,實在是自尋沒趣。何況落言他早已說過,他此刻早已不歡喜甜食。他大了,大了自然便要將以往那些隨性的什物戒掉。怕是這所謂隨性裏,還有一個我。
思及此,我急忙將目光自早點攤上移開,別過臉去看匆忙行走的路人。
這來來往往許多人,身上布衣麻裳錦袍玉帶,臉上神情或喜或憂,各個皆是不同模樣。這倒還真是有趣,看那書生模樣的男子,懷裏緊抱一個緞子布包,麵露喜色,看來是得了什麼稀罕的什物。這邊這孩童手中提著竹籃,竹籃上蓋著白布,白布上冒出盈盈的熱氣。看這模樣白布下該是吃食,這孩子是要尋個去處販賣還是送於他人?
我恰恰立在人群之中,左右都可一眼望盡。我正看的饒有興致,卻猛的發覺止步不前的我竟早已尋不著方向。無論是那書生或者是孩童,雖說神色不同卻皆有各自目的。我隻立在此處看他人奔忙,卻忘了我自己。我要去何處?
回府麼?蒼紫他豈會明白究竟我做了什麼,為何要這麼做。縱使說出我這些日子的奔忙同煩擾,他也隻會一次次的說是,或是靜靜的盯著我瞧一言不發。不是不發,是他不曉得該如何是好,該如何同我去說。
尋大哥?好容易今日不上朝正有借口不去尋他,何苦再去招惹。何況追根究底這麻煩便是由他找給我的,若果真尋他豈不自找麻煩。再者,他曾說要我為水氏著想,縱使真去了,他也隻任由我胡鬧,之後種種卻無絲毫變化。
“林楓,去三哥府中”我轉過身疾步向三哥府邸走去。這麼些年來我都以三哥做模子,佯作另一個敗家子,既然此刻無人可尋,何不去尋他,同他花天酒地也好,柳巷煙花也罷,左右是個去處,有那麼個說話的人。
三哥見我來多少有些詫異,卻仍是笑意滿滿說道“來的到巧,你要的衣裳衣坊剛送來,我正說親自上門給你送去,你這一來倒省的我跑這一趟”
“嗯”我隨他走至湖邊,卻始終不想開口談及其他,隻淡淡應了一聲。
三哥回過頭看我一陣,便收起麵上的笑顏,揮手要仆從去備茶,直至走到涼亭之中才問道“怎麼,我看你有幾分怒意。難不成是我或是我府中人惹下你?你今兒個來是來尋事的?”
“我……”我緩緩坐在石凳之上,看三哥關切的目光,一時竟不曉得要從何說起。這幾日太過繁瑣,竟要我連個頭緒都理不出來,好一陣我才隻說出兩個字來“不娶”
“為何?”三哥緊握手中折扇,一字一句緩緩道“你先說出個能要我,要大哥,要母後心悅誠服的理由出來”
“我……”我一時語塞,竟連一句辯駁的話都沒有。
三哥在我對麵坐下,兩指捏住折扇以扇尾指著我道“你我乃是皇子,自小便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可相應的,你我卻早已沒了平常人的那份自由,一舉一動皆有萬千雙眼盯著,動輒便以國之表率為由要你我循規蹈矩。”
他緩緩的收回折扇,淺歎一聲接著說道“身為水家人,理應為水家效力,為水氏江山的穩固傾盡所有。單是大哥一人,朝臣之女不曉得娶了幾人許了幾人。而我,心中雖有摯愛卻隻能娶那些對大哥有所幫之人。你至今不過娶了母後身邊兩個女官,已是極好。其容,聽我一句,你拗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