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未應我也不曾抬頭,紋絲不動。我以為我會拉起他,笑問他這份生疏從何而來,卻沒有。我從他身邊走過,雖緩卻甚是堅決。
走了近百米我才回過頭去,他仍立在遠處,仍是方才我走開時的模樣。他一身白衣在那赤紅的回廊同蒼鬱的樹木之中極其耀眼,我看了好一陣,慢慢便有了無名火。許久不見的落言,為何對我如此?
是哪裏不對?是誰的錯?
“去同三哥說,我要遊湖,回府將蒼紫接來”我轉身疾步向前,惡狠狠的一字一句說道。
蘇落言,你若真想如此生疏,我便生疏給你看。
為君飲盡九州樽 二
畫舫上的銅鈴輕輕隨風擺動,合著蒼紫的琴聲,要我心底那份戾氣消退不少。
我看著船頭專注彈琴的蒼紫,他緊緊的抿著唇,淺紫色的衣衫越發顯得他麵色蒼白。這樣的一個人,自帶幾分嬌嬈,讓人禁不住疼惜。
“八弟今日好興致啊”三哥手持酒盞倚在船欄之上,悠哉說道。
“那也不如三哥興致高,我不過一句遊湖你便備下如此精致的畫舫同酒菜”我衝他笑笑,淺抿一口酒。確實厲害,不過片刻便能從大哥那抽出身來同我遊湖。
“這些平常什物,哪裏能同蒼紫比較,他才真是無價之寶”三哥略略坐直了幾分,取過盤中的瓜果吃下。
“倒是,我還不曾謝三哥將蒼紫送給我”我笑的越發璀璨,將手中酒杯重重的放在幾上。
崢。琴音破。
三哥斜看蒼紫一眼,神色卻仍是平常,他緩緩放下手中的酒盞,側過臉來,看一眼我幾上的酒杯,笑道“不過些許銀兩罷了”
“哪裏”我聽著再次響起的琴音,心緩緩下沉。人說做破看破不說破,可我今日卻非得將這話講個分明“若非那日三哥要我同你去青樓,我又如何會遇上蒼紫,若不是三哥你花費大筆銀兩,蒼紫又豈會是我的人”
“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客氣”三哥端著酒盞輕輕晃動,酒沿著盞邊來回遊走,卻不曾灑出半分。
“是自家兄弟你又何苦算計我”我冷笑一聲,緩緩說道。兄弟?我真覺著我們這幾個人十分愧對這兩個字。
“什麼?”三哥不虧是三哥,我已將話講成這樣他仍可麵不改色,如此輕巧。
我站起身理理衣擺,船輕輕晃動要我有幾分站不穩,忙伸手扶住一旁立著的林楓。蒼紫他已有幾分慌亂,雙手停在琴弦之上,怔怔的望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狠了狠心垂下眼去不看他,對三哥一字一句講的分明“那青樓是齊家產業,你用齊家的錢為齊家造勢,我不怪你”
三哥他仍不曾有所變化,我冷笑一聲接著說道“可你為何要將蒼紫拖累,更是為何將我拖累?蒼紫他可是由你一手塑造,借以取代那人?哼,三哥啊,你可想過蒼紫他何其無辜,而你的八弟我又是何其無辜?”
“八弟,這話便錯了”三哥猛的笑出聲來,擺了擺手說道“齊非是齊非,我是我。我承認,我帶你去是聽說有蒼紫,但你與他巧遇是真,而非我策劃。他今年不過十六,難不成我在十六年前便起了算計你的心,做出另一個落言來?那時,有他麼?有蘇落言麼?何況,是你自己帶蒼紫回府,是你自己說了任何代價,我不過略加運用,哪裏是算計?”
我一時語塞,三哥的話句句在理,我無法反駁。是,蒼紫不過十六,十六年前我不過六歲,那時候的我,哪裏來這許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