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我跟你下去。”致遠說。
致遠說完後,我們幾個先後表態要跟著下去,隻有蛋清和周旖綺沒有說話。
這種結果在我意料之中,老九說:“卓宇,郭岩,你倆帶著蛋清跟周旖綺回去。”
郭岩說:“恐怕回不去了。”
我們一齊往後看去,那些成群的黑蟲已經附影而至,黑壓壓的像一片潮水。
與此同時,深淵底下開始爆出一陣‘劈裏啪啦’的爆裂聲,閃電般的亮光從深淵底下一道道映上來,亮度比上次強了很多。
“都把救生衣套上!潮水上來了。”卓宇說。
“這麼快?!你不說要半小時嗎?”蛋清問。
卓宇說:“沒想到這次水麵會升的這麼快。”
老九看了看周旖綺跟蛋清,轉頭朝我跟致遠說:“尚致遠你負責周旖綺,鐵頭兒你負責吉丹青,等會下去的時候都把人看好了。”老九的聲音很大,但在下一秒就被深淵裏轟鳴聲掩蓋。
那些黑蟲我們麵前幾米遠的地方停下來,徘徊不定,如果沒有阿天留下的寒鐵匕首,我們早該死好幾次了。
致遠走到周旖綺邊上說:“待會抓著我衣服,一定要抓緊了。”
周旖綺已經穿上救生衣,不安的點頭。我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被動地步,真是應了那句老話,計劃趕不上變化。
“我們可以用繩子把身體連起來,誰都丟不了。”卓宇說。
致遠立馬掏出繩子說:“這主意好。”我們順次把繩子綁在腰間,相隔兩三米的距離,像串在一起的螞蚱。
“上來了。”邵昕說。
借著手電筒的微光,看著腳下白花花的水麵,我心裏一陣陣發虛,上回距離水麵很遠,沒有太多感覺,而這次水麵飆升至腳下,心裏不覺湧上一種將要被吞噬的恐慌感。
老九位於隊伍最末端,匆忙係上繩子,讓我們等機會跳進去。直到這時候我才意識到這次異想天開的跳水之舉有多麼荒唐,萬一深淵下麵的環境複雜難辨,那我們捆一塊跳進去無異於送死。
但這時候想什麼都晚了,現在不是我們想幹什麼,而是眼下的局勢逼著我們幹什麼,跳下去有可能活,但不跳必死無疑。
水麵終於在我們腳下止住,嘈雜的流水聲暫時平靜,四周靜悄悄的,像是狂風暴雨前的安寧。我胸口劇烈起伏著,身體躁動不安,人們對於未知世界的渴求有時候超出了對生命的渴求。
當水麵再次開始流動時,老九喊朝著隊伍喊了一聲:“水麵開始降了,都準備好了,待會我說跳就一起跳!”
我問身前的蛋清:“怕不怕?”
蛋清說:“瘋子才不怕。”
“跳!”
老九一聲令下,我兩步走到深淵邊上,不等大腦做出思考,身體已經傾進深淵裏,第一個跳了下去。這不代表我勇敢,其實我自己知道,我很怕,我怕想的多了連走到深淵邊上的勇氣都沒了。
其餘人在我的牽引下,或自願或不自願的跟著我一起跳進了深淵裏,落水那種冰冷刺骨的感覺讓我感覺到真實,讓我知道不是在做夢。我們被救生衣的浮力托舉起來,省了不少力氣。
跳水之前我們已經將手電筒仍進了防水背包裏,隻剩下隊伍兩頭的人仍拿著手電筒,落水之後,兩頭的光線時隱時現,我知道這兩道光線早晚要淹沒在水流之中。
我們八個處於漩渦的外圍,流速相對較慢,這也得以給我們喘息的機會,即便這樣,蛋清跟郭岩仍是不停的尖叫,不知道是冷還是怕。想比之下,周旖綺要冷靜得多,除了落水時叫了一聲外,再沒聽到她喊叫。我懷疑她是不是已經嚇懵了,借著卓宇手裏手電筒射過去的光亮,我看到周旖綺的表情很鎮定,至少意識還在,這讓我感到安心。
“大夥堅持住!千萬別讓身體卷進漩渦裏!”老九在給我們打氣。
冰冷的海水讓我頭腦異常清醒,我知道在這種環境裏,是最磨練人意誌力的時候,因為你不知道你要在黑暗的冰水裏漂流多久,也不知道接下來會麵對什麼樣的狀況,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飽受折磨。
老九跟卓宇手裏的手電筒先後暗了下去,進口手電筒的防水性能也不過如此,我們徹底陷入黑暗之中。我們看不見彼此,看不見牆壁,看不見水流,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徹骨的冰冷和不停的旋轉。
這種狀況持續了大約半小時的時間,期間我不止一次的提醒大家要多說話,生怕他們在無意識下被水流吞沒。好在大家的忍耐力比我想象中強得多,沒有人出現狀況,隻是周旖綺的狀態讓我擔憂,她話很少,有時抱怨說冷,語氣很弱。
直到水流聲漸漸大起來,我們的身體隨水流旋轉的速度成幾何倍數增長時,我的心裏大感不妙,照這種速度旋下去,我們不被淹死,也要被漩渦活活絞死。
“都抓緊繩子!快到底了!”卓宇喊了一聲,聲音瞬間埋沒在水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