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圓看他的模樣倒不像是生氣，也沒有什麼無奈歎息的成分，更像是長者提起被自己驕縱壞了的小輩。以前自己淘了氣，也總是能在外婆的臉上看到類似的神情：“……做學生的時候，也是很討厭每天晚上因為第二天要去上學而不得不爬床早睡。”
方念蘇看著他笑：“你也是這樣嗎？真是很難想象。”
林方圓被人這樣認真地注視著而略微覺得不好意思，因為水蒸氣的緣故，他的臉上還有很明顯的熱氣蒸騰的紅暈：“或許學生都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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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念蘇笑了一陣，就把那雙眼從他臉上移開了：“回想起來，自己好像也真是這樣過來的……咦，你的腳是怎麼回事？”
從浴室出來以後林方圓就換上了室內用的棉拖，坐下來後，隻要一低頭，就能在微微提起的褲管下清楚地看到腳後跟裂開的一道道口子。
因為不習慣北方一入秋就幹冷無比的氣候，林方圓自從來這邊的第一年手上就長了凍瘡，今年更是變本加厲地，連一雙腳也遭了殃。
前幾天隻是隱隱地脹痛還沒怎麼沒留意，今天索性就是直接開裂起來了，他老實地坦白說：“還是不太習慣這邊的冬天吧。”
方念蘇“哦”了一聲，起身到一邊的抽屜裏找了找，然後拿著一個小袋花花綠綠放在林方圓手上，見林方圓疑惑地抬頭看著自己，解釋說：“創口貼。把水擦幹了貼上去，腳就不會老磨著痛了。”
林方圓感激地笑了一下，把其中一個拿出來，印著的是個卡通魚形象。方念蘇見狀咳了一下：“……不是我買的，阿在比較喜歡這個樣子的……嗯，就是這樣。”
雖然第二日是星期天，林方圓在收到印滿了幼稚圖案的創口貼後還是沒過幾分鍾就由方念蘇領著到了自己將度過一晚的客房。
這個客房倒是顯得比客廳要細致些。除了辦公桌書架，沒有浮塵感的空氣和鋪地齊整的床被都顯示著這個房間至少是不時有人居住著的。
林方圓馬上反應過來住在這裏的就應該是方念蘇了。既然他們一直說這邊是韓在的家，方念蘇與他看起來熟識，往來便利長住客房也是合情合理。
如今自己，很有鳩占鵲巢的意味：“今天真是謝謝你們了。”
方念蘇把房間裏的空調打開：“不用，別太拘謹了。每次我來這邊就是當自己家一樣的，你也隨意吧。你看到了，阿在也是把你當哥看待。”
林方圓笑了下，空氣裏的溫度漸漸地升高了，方念蘇站在房門口，說了聲：“早點休息吧。”
林方圓便從善如流地把被窩掀了一個角鑽了進去，隻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在外麵：“……那我就不客氣了。晚安。”
方念蘇點點頭算是回答，啪嗒一聲，替林方圓關上了房裏壁燈，又輕輕扣上了門。
十二
林方圓不算有戀床習性，隻是在這樣陌生的居所，仍是數了小半夜的綿羊才漸漸地沉入夢中，再睜開眼時就比往常遲了些。
理好床鋪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方念蘇已經是在客廳中看他的早間新聞，看到林方圓頭發蓬亂地出現，笑了下：“怎麼這麼早就爬起來？”
鑒於方念蘇一副早早就在客廳蹲點的模樣，主人——同林方圓比起來，實在是可以算作半個主人了——比客人起地早地多，林方圓可以把這話當作是反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