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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交警帥哥

這是東南沿海的一座城市。

海濱城市大抵都是如此,你隻要在稍稍高的大樓上抬頭,便可以遠眺茫茫的一片海,在城市高橋之外,在高樓大廈交錯的視線之外,仿佛觸手可及。可誰說大海看起來就是深情的藍色,許多沿海城市,比如在長洲的摩天大樓上,你看到的那片海就絕對是灰色的。在陽光下泛著蒙蒙的光澤。

長洲,這座靠近北回歸線的城市四季並不很是分明。然而它的夏天卻是悶熱而又漫長,仿佛馱著重重殼的蝸牛,走得緩慢又無力。長洲的綠化是做得很好的,道路兩邊的榕樹幹淨並且鮮翠,綠丫丫的好似塗了油漆,伸出橢圓的華蓋,為路上的行人帶來絲絲蔭蔽。街邊樹下有納涼的老人,聚在一堆喝著茶,鬆鬆垮垮的白色背心在大蒲扇的下悠悠地晃動。

而林立夏顯然是沒有如此悠閑地時光。

他的頭上既沒有森森綠蓋,手裏也沒有搖搖晃晃的大蒲扇。一水兒的汗沿著白皙的臉龐不斷地往下淌,脖子卻又紅又腫一大片,仿佛被誰抓了又抓。

林立夏此時正穿著淡藍色的警服,端正地帶著大蓋帽,兢兢業業地站在十字路口中央,頎長的身子,在淡藍色警服的襯托下愈發顯得芝蘭玉樹,在車水馬龍之間顯得格外引人注目,過往的行人注意到難免不那麼瞧上一眼。

烈日當頭,身為交警,哪能躲到陰涼的樹下。

林立夏值班的路口正是長洲市繁華的市中心商貿圈之一—南街口。周圍是一幢幢高大的寫字樓,各大商場百貨等等,矗立筆直,喧鬧叫囂硬生生要給人扯出一個洞來。大夏天的正午時分,除了車來車往,路上的行人倒是少了不少。夜晚才是一個城市燈紅酒綠一片熱鬧的開始。

林立夏時而將右臂右手伸直,左右擺動,示意對麵的車輛變道。注意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和紅綠燈的信號。有時又上下擺動手臂,示意那個方向的車輛減速慢行。腰卻一直挺得筆直,盡管背後的一大塊已經打濕成了深藍色。

他不時地擦著額上臉邊的汗,防止它們流到眼睛裏。

從早到現在,也陸陸續續站了將近4個小時的崗,不僅腳有點沉重,連一直指揮的手現下停下來,也覺得有點酸痛。汗水濡濕了林立夏的眉毛,長而黑的睫毛,越發襯得一張臉白皙,而那雙溫和的眼睛也仿佛被汗水打濕了,溫溫潤潤如水裏的黑色鵝卵石。

脖子實在是受不了了,針刺般痛癢難忍,林立夏正欲伸手稍稍抓抓解解癢。

“帥哥,電話號碼多少,求包養!”

冷不防被人從後麵拍了下,薛濤大大的笑臉湊過來,用力撓著後腦勺,咧著一口大白牙笑道:“真不好意思了,立夏,我去幼兒園接我那小魔頭侄子回家,我媽硬是留我吃了午飯才過來,這不耽擱了會兒。老太太就是囉嗦。”

林立夏微笑了下開口道:“沒事兒,這不才站了一會兒而已。你啊,成天玩到處跑,你媽可不逮著你就往家裏塞。上次見著我,伯母還一直囑咐我多看著你點兒。”

“實在是煩,我都這麼大一個人了。還害我遲到了。你別說,這天可真熱,從空調裏出來可真讓人受不了。”

薛濤話音剛落,便伸出手碰碰林立夏的脖子,林脖子冷不丁被人一碰,仿佛觸動了一個點,更是覺得癢得不行,浪般席卷全身,隻恨不得雙手齊上,撓它個痛快。

“薛濤你這混小子,別碰!”

“立夏,你這汗疹子又起了,紅紅一大片,看著怪嚇人的。不曉得的還以為哪個禦姐將你□成這般,嘖嘖,愛的痕跡啊,我的小憐愛~~~。”薛濤擠眉弄眼,尾音還故意拖得很長。

林立夏登時臉一紅,無可奈何道“胡謅什麼啊,有什麼辦法,從小到大都這樣了,習慣了。”

“去去去,快,去亭子裏休息下,我從我媽那兒打了瓶涼茶給你,一點兒都不苦。趕緊喝了都。”薛濤雙手推著林立夏往亭子走。

卻又忽然一把拽住立夏,仔細地看了看,上下打量,方才開口嚴肅道:“我說你這小子,午飯肯定還沒吃吧,趕緊地,去吃個飯喝了我的涼茶,回宿舍洗澡休息去,反正下午沒你的班了。”

又齜牙咧嘴地警告了一番他一定要好好吃飯好好塗藥否則決不輕饒的話,這才放開了他。

林立夏覺得心裏一暖,這個多年的同學兼同事,毛毛躁躁卻又很是體貼細心。於是微笑著和薛濤告別。

林立夏辭了薛濤,帶上他給自己捎的那瓶涼茶,騎著自行車就往局裏回去了。他在這個城市沒有家人,更是沒有家,有的隻是交通局後麵,兩人共住的一件不到十平方米的宿舍,而這對林立夏來說,已屬難得。

時間將近四點了卻依舊不改悶熱。但更讓立夏煩躁的卻是脖子上的汗疹,越發的癢起來,恨不得立馬紮進衛生間用涼水衝過痛快。於是他加快了騎車的速度。

到了警局,停好了車,也不顧肚子仍舊餓著,便急急要回宿舍。宿舍大門的李大爺卻一把叫住了他:“誒,小林,今天下午沒班啊,這麼早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