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段(1 / 2)

了粉,胸口空得厲害,身體動彈不得,眼淚卻大顆大顆掉下來,喉嚨中發出破碎的“啊嗚啊嗚”聲,驚得剛落在樹上的幾隻鳥彈跳著飛了出去。

好一會兒,阿瑣一邊哭一邊扭動身體,奮力從董紹卿身下脫出身來。碎木破瓦隨著他這麼一動,嘩啦啦亂響一通墜在他身上。好不容易才從底下鑽出來,白晃晃的陽光差點又讓他昏過去。趕緊閉了眼,慢慢適應這從暗到亮的轉變,阿瑣站在瓦堆上愣愣地看著幾乎埋在廢墟中的高大身軀,又一聲尖銳的悲鳴從口中逸出。

試了幾次,勉強化出個狐耳狐尾的半人狀,阿瑣趕緊把董紹卿身上的斷梁瓦礫清了,將人翻了個身,隻見董紹卿衣衫襤褸,身上□出的部分青青紫紫,清俊有臉上也有幾道劃痕,隻刻血色盡褪,雙♪唇緊閉。阿瑣雙♪唇抖個不停,半晌,不死心地又伸手去探他鼻息。打著顫的手怎麼也放不到董紹卿鼻下,在鼻子和唇上磕磕碰碰了幾次才終於到了人中。眼淚唰地一下又湧了出來,開始隻是啞著唇小聲嗚咽,到後來越來越大聲,竟至嚎啕。兩手無措地在董紹卿身上一陣亂摸,微微的暖順著掌心傳到心底,原本墮入冰窖的心似乎也有了些暖意。阿瑣睜大了眼,哽咽著止了哭,驚喜地想起曾聽其他修行的妖類提過,妖之內丹有治療內傷、聚人魂魄之效,也不多作考慮,口中一顆白色珠子就吐了出來懸在空中,幾道光暈繞著晶瑩的珠子緩緩流動。阿瑣費力將董紹卿下頜掰開,以氣息催動內丹在空中盤旋幾回,緩緩落進董紹卿口中。阿瑣將嘴湊上去,呼吸吐納,將內丹驅至丹田。

初時,董紹卿眼前一黑,便墮入了虛空,整個陷入混沌當中。不一會便覺意識飄乎、渙散,難以聚合,幾要隨風散去。隻是他心中著實記掛著阿瑣,不知其是否已安危渡劫,說什麼也想再瞧他一眼,掙紮著不肯散去。正漸漸脫力,一道柔光罩了下來,明明未睜眼,卻覺眼中看到了那溫暖色彩,沒來由得感到親近。意識漸漸又聚作一處,念想也愈發清晰起來。

“阿瑣……”明晃晃的白光刺痛了雙眼,閉了一閉複又緩緩睜開,入眼是白茫茫的天空,幾朵浮雲隨風悠悠閑閑地飄落。董紹卿忽地生出種不知此身何處的茫然來。一顆毛茸茸的腦袋伸了過來,一低眸,對上那雙圓圓亮亮的眼睛,尖尖長長的吻幾乎抵在自己臉上,呼吸交錯。董紹卿咧開嘴,喚道:“阿瑣。”沙啞的聲音惹得那小狐狸眼中霎時淚汪汪一片。

董紹卿攬住狐狸,有些不適地坐起身,四下一顧,雖房屋被劈得七零八落,確是自己的院子沒錯。將懷中阿瑣仔仔細細摸索一遍,上下並無損傷,想來是平安渡了天劫,心中不由歡喜,與狐狸廝磨一番,道:“你沒事就好。”阿瑣難得溫馴地伏在他懷裏,腦袋在他胸膛上親昵地磨蹭。

作者有話要說:吾本河蟹,奈何逼之過甚!

尾聲

一人一狐回到城中,過得幾日,董紹卿方覺出不對勁。自曆天劫歸來,阿瑣竟一次也未現過人形。一開始還以為他因天劫傷了元氣,董紹卿每天不是雞就是鴿的伺候著,吃得阿瑣抱著圓圓的肚子直打嗝,就算不能補到根本上,好歹也能有點力氣和自己說說話。董紹卿急得團團轉,看看抱著雞腿一邊流口水一邊酣睡的阿瑣,顯然是指望不上了,四郎又神龍見首不見尾,隻能日日裏去王九思府上探問,盼王九思與硯方能早些兒回來。

這一日午間,董紹卿正摸著阿瑣滾圓的肚皮歎氣,門外一人朗聲道:“董兄,可還安好?”董紹卿一抬頭,隻見一人自門外疾趨而來,豔紅綢衣,白麵含笑,正是四郎。董紹卿激動起身,抱起阿瑣迎了上支。到了跟前,四郎卻對著他俯著長揖:“董兄,四郎今日向你告罪來了。得見董兄風采一如往日,四郎這顆心也就安穩許多。”

董紹卿頓感莫名:“四郎這說的是哪裏話,你有何事要告罪於我?”四郎不言語,隻笑著去摸他懷中的阿瑣,阿瑣伸出爪子去拍他,四郎順勢就握住阿瑣懶懶揮動的前肢,阿瑣一掙,四郎也就由他脫了開去。

“董兄可還記得當日你問我避天劫之法,我說與你知的最後一法?”

董紹卿點點頭:“記得。找一命盤相合之人以身相代。”

四郎笑了笑:“當日我說這相代之人經天劫後將命歸黃泉,並不屬實。”

董紹卿不知四郎為何又提到此事,心中有些疑惑。他本想等四郎一來就讓他幫阿瑣看看,隻是眼下四郎似乎有其他事情,也隻得等他說完這一茬,應道:“那便如何?”

四郎斂了笑,肅然道:“魂飛魄散,飛灰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