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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羅山,所謂初戀

那是一片寬廣溫柔的大海,沒有驚濤駭浪,沒有連天飛沫,有的隻是被月光照亮的墨藍色海麵,和細碎的、柔軟的波濤。海浪溫情地拍打著沙灘,一下又一下,仿佛在撫慰著誰。純白的沙灘銀光閃閃,平平整整,遠處佇立著黑色的、駭人的黑色石崖,一塊巨石直直地伸出去,平挑在海麵之上;當海浪擊打岩石的時候,萬千水滴被拍散開來,如同盛開的冰花一般簇擁著出界的巨石,洗去白日的熱度,留下鹹腥的氣味。

還有聲音。有時,那聲音如同抒情曲一般溫柔,有時又暴烈得宛若戰歌。大海也有自己的性格,時喜時怒時而柔情似水……不,它本來就是水。無數的水就成了海。

腦海中描繪的畫卷慢慢收了起來,現實中的風聲將他喚醒,溫熱、有泥土味道的風吹進窗戶,帶著高原植物特有的氣息,炎炎烈日和幹燥的氣息。他扶著床沿坐起來,迷迷糊糊地望向大得仿佛近在咫尺的滿月。土黃色,好像被陽光烤幹的泥餅。

我真是不喜歡高原。他打了個哈欠,拉起被子蒙住頭,讓高原風占據整個屋子。

“英先生不在?”

“不在,好像一早就被韋馥韋先生叫走了。”穿著帶有白底海藍色箭簇的英海標誌的黑色製服的年輕保鏢規規矩矩地回答。來英海兩年了他始終也搞不懂英家是怎麼回事,比如這位大少爺,英憑海,從來不會管自己父親叫爸爸,就是一句英先生。而一早被羅山道當家韋馥叫走的英海老板英辛毅,似乎也沒拿出過一個父親應有的態度來,兩個人的關係很微妙。

“那就吃早飯吧。”

黑色頭發、有著一雙既像是淺藍色又像是冰藍色的眼睛的英憑海今年是十九歲,在望星原大學讀一年級,冶金係。在相貌上他有些像父親,但最精華的部分顯然不是來自英辛毅。英辛毅的藍色眼睛比起兒子來要黯然失色許多,缺乏那種透明的冰冷感,也不那麼決斷、漠然,看似無情無欲。如果說英辛毅是陽光下閃爍著光芒的海,英憑海就是一望無盡、有白色的巨冰漂浮的極地海洋,那裏僅有的喧囂就是寒風的呼嘯,冰山的撞擊,海水的波動聲。

簡單吃完早飯,英憑海琢磨了一會要不要去找父親,最終放棄了。在有別的選擇的情況下,這不是最優選擇。他找到羅山道的理事說明自己想找點消遣,對方很善解人意地提供了他一支獵槍和火藥鐵砂若幹,指給他高原獵場的方向。婉言謝絕了對方派人跟隨的建議,英憑海自己提著獵槍上了高原,開始打發這無聊的白天。

雖然被沙塵嗆得灰頭土臉,他還是不想放下車窗。車裏空調壞了,要是放下車窗,半個小時內自己就要活活地在車廂裏被蒸熟,後座上的家夥也難逃厄運。開了這麼輛破車出門就是自己最大的敗筆!其他的也就先不提了……

又衝過一條幹涸的河流和一堆沙塵後,前方冒出一群沒頭沒腦的羚羊,他頓時冷汗直冒,趕緊打方向盤轉向,險些一頭撞進右邊長著紅柳的沙丘。躲過這陣危機後,他從方向盤上抬起頭,突然明白了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羚羊發了瘋一樣狂奔——從正前方巨石後麵走出一個人來,穿了一身白色,提著把獵槍,正低著頭上火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