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見他一副歡歡喜喜的模樣,道:“想明白了?”
花一貫摸摸鼻子,道:“沒有。”
錢琳宮重又低下頭看賬冊,道:“那你來做什麼。”
花一貫笑盈盈地道:“來陪師父吃晚飯。”
錢琳宮手下算珠劈啪撥個不住,淡然道:“我養不起兩個人。”
花一貫忙道:“我隻做飯,不吃!”也不待錢琳宮答話,直奔廚下。他從前跟著錢琳宮時候學過些廚藝,手藝不差。不久便整治出一桌飯菜來,雖是家常菜蔬,居然葷素俱全,冷熱齊備,果然隻擺了一副碗筷。
錢琳宮落了座,自顧自地拿過筷子夾菜,花一貫在旁陪著,見他毫無招呼自己同吃之意,從袖子裏摸出一隻紙包,取出兩隻冷包子來啃,一雙眼睛可憐兮兮地瞧著錢琳宮。
錢琳宮聞這氣味,知道是巷口劉記從食鋪的生餡饅頭,劉記在城裏開了幾十年,極重聲名,從不賣冷食,也不知花一貫什麼時候買了來有意放涼,卻也不說破。
待他吃完,花一貫也將兩個冷饅頭啃完了,當下收拾桌子,又將碗筷洗了,看著錢琳宮戀戀不舍地道:“師父,我回去了,你早些歇息。”
錢琳宮淡淡應了一聲,也不怎麼理會。
第二日清早,錢琳宮剛剛醒來,還未穿衣,忽聽花一貫的聲音在鄰家道:“章伯,這梯子借我一用。”
隨即便聽鄰家章伯道:“小花你要回自己家,怎地不敲門,反倒要翻牆?”
花□:“這時辰還早,師父或許沒起床,我怕擾了他。”
錢琳宮穿好衣裳出來,恰巧看見花一貫踩著梯子從牆上露出頭來。花一貫想不到會這樣同他碰麵,愣了一下,忙招呼道:“師父,起得好早。”
錢琳宮皺起眉來,道:“你做什麼?”
花□:“做早飯。”
錢琳宮道:“你回去。”
花一貫笑道:“我煮好了飯就回去。”忙爬上牆頭來,他爬得急了,被自己衣裳絆了一下,一頭跌下去。這牆雖不甚高,摔下來也有筋折骨斷之虞,錢琳宮一晃身將他接住了,放在地上,皺眉道:“回去!”
花一貫忽然伸手抱住了他,低聲道:“我不回去。”
錢琳宮本要將他推開,一低頭看到他望著自己的軟軟的眼神,手下不由得頓了一頓。花一貫忽然湊過去在他唇上親了一下,扭頭鑽進廚房去,他煮了粥,又熱了錢琳宮愛吃的點心。這次卻連冷饅頭也不吃了,急急忙忙地道:“師父,衙門那邊來不及了,我先去了。”
這樣過了十幾日,花一貫日日過來兩趟替錢琳宮煮飯,錢琳宮有心將他丟出門去,看著他笑盈盈的模樣,卻始終下不了手。臨安府衙距燈芯巷頗遠,幾乎要橫穿整個臨安城,這麼來回折騰,花一貫已是累得臉上瘦了一圈。
一日晚間,花一貫將飯菜端上桌來,又要啃冷饅頭時候,錢琳宮忽地丟了一雙筷子給他。花一貫呆了一呆,抬頭瞧著錢琳宮,道:“師父……”
錢琳宮麵上無情無緒,道:“吃飯。”
花一貫乖乖應道:“是。”拿起筷子來吃,菜蔬嚼在嘴裏是什麼滋味卻半分也嚐不出來。
吃罷晚飯,花一貫收拾了碗碟回來時,錢琳宮又躺在那竹椅裏,閉著眼像是睡著了,一隻手擱在扶手上。花一貫靠過去,想偷偷親他一下,又怕被察覺,半晌在躺椅旁跪下,小心翼翼地俯下頭去,嘴唇輕輕他指甲上碰了碰,不想那隻手卻緩緩抬了起來。
花一貫心頭一震,不敢亂動。那隻手在他下巴上摩挲一下,隨即向上輕輕撫摸他嘴唇,指尖探到他嘴裏去。花一貫張口將他手指咬住了,渾身輕輕戰栗。錢琳宮將手抽回去,坐起身來,托起他下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