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冷冷的天空,天地為之凍結。
大雪紛飛,卻讓人凍僵的身軀有了不少暖意。
那並不是雪帶來的暖。
而是雪被人的體溫融化,化成了水,在水的滋潤下,人的生命有了躍動的感覺。
一個老翁倚在一條破敗的小船上,眼睛靜靜地盯著水麵。
水麵上是他撒下的漁網。
大火熊熊燒起,卷雜著濃煙。
火是無情的。
要麼把它撲滅,要麼它吞噬一切。
暫時是不能撲滅了。
他已顧不得漫天的飛雪。
隻因他裝魚的木桶中還是空的。
水麵並不平靜。
卻也沒有達到驚濤拍岸的地步。
捕到魚的機會還是有的,老翁在心裏默默地祈求龍王,給他一點食物。
對於漁人,魚就是食物。
可以拿來自己吃,也可以用來換東西。
龍王還是會憐憫人的。
盡管犧牲的是龍王的水族。
雪越下越大,已經快讓網脫離船。
老漢不得不把網拉上來。
有那麼一點收獲。
就隻是那麼一點。
約麼二斤沉的蝦米,還有四條黑魚。
老漢的眉頭皺起來。
轉而,他的眉頭又緩緩地舒展開了。
人不比神,不比魔,總是充滿無奈。
他抬起眼睛,向遠處瞧一瞧。
遠處是一望無垠的大海。
大海的廣闊,是江河無可比擬的。
隻是那裏的浪濤不知要比江河凶悍多少倍。
他歎了一口氣,暗道:“隻能等到天氣好時再去海上捕魚了。”收起捕到的魚,他讓船靠了岸。
岸邊並不光禿,草木傲雪而立。
死氣沉沉並不是上天賦予人界的唯一東西。
多如螻蟻的世人,有了堅韌的精神,難能可貴。
不遠的地方,是一個小小的漁村。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已經是到吃晚飯的時間了。
漁村中開始升起炊煙。
老翁把魚放到魚桶裏,又用較小一點的網裝蝦,把蝦和魚分開。
他提著魚桶剛要下船,忽聽岸上傳來一聲呼喚。
“老許,跟你買魚來了。”順著話音,一個雄壯漢子大踏步地向許老漢的船走來。
那是許家村王財主的管家馬五。
許家村就這麼一戶富人,就是王財主。
下雪的天氣,王財主的家裏人要吃魚,就要管家去買魚。
一般的人不會在下雪的天氣裏打魚。
馬五頭疼的要命。
他看到了許老漢的船,喜出望外,當然不會放過。
許老漢一咧嘴,道:“五爺,我的收成並不好,恐怕不能中您的意。”
馬五一步踏上船,看了看魚桶,臉色有點不好看。
那幾條黑魚也確實有夠不起眼。
許老漢苦笑,暗道:“怎麼樣,讓我猜著了!”
但聽馬五道:“我說老許,你這一天都在幹什麼,怪不得你受窮,你打的這點東西也太對不起你這一天的忙活了。”
他平時頤指氣使慣了,說話不管不顧。
許老漢滿麵尷尬,卻是無可回答。
馬五瞧著許老漢的窘樣,嘴角泛起一絲微笑。
微笑不過是一刹那。
王財主家裏的人口急,他也就跟著急,根本沒有時間留給他奚落許老漢。
他把木桶往起一提,順帶丟給許老漢一串銅錢,道:“不管怎樣,這終究也能稱得上是魚是蝦,我要了。”一轉身,他就下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