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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空
第一章楔子
雨，一直冰冷的下落，聚積在馬路的凹陷處，混合著泥土的顏色，肮髒不堪。黃昏時刻的夕陽隱了去，留不下絲毫的微微光亮。無光般灰蒙蒙的蒼穹中如死亡般的籠罩著絕望的美麗。路上的行人漸漸稀少，紛紛逃離這讓人惴惴不安的壓抑氣氛。雨水漸密，見狂，如無數的細絲般打落在我的身上。沒有絲毫的閃躲的我還是如往常一般優雅的走在這二十幾年來已經行過了無數遍的人行便道上。心無所想，心無所念。
母親的死，還是在我的孩童時期。印象也不是很深了。隻記得她脖子上的藍色水晶吊墜，如水滴般的散發著純淨，柔和的亮澤。現在掛在我的脖子上，還是依然的純淨，卻沒有了柔和之色，蘊藏的滿是憂鬱的藍。父親說我是母親的驕傲，也是他的驕傲。母親離開時並她沒有流淚，她是微笑的，並且是帶著笑容幸福的離開的。雖然母親還是放不下那時還是孩童的我，但是天神卻絲毫沒有憐憫的，把她帶離了塵世，帶離了幼小的我與孤獨的父親身邊。父親說，母親是最善良最美麗的女人，天神帶著她去了天國，去享受更為美好的生活。所以，叫我不要傷心，不要哭泣，要為母親高興，替母親歡愉，要把母親還沒來得及展現的笑容為她展現出來。所以從那時起，我一直在笑著，就算知道這隻是個美麗的神話，隻是父親編織的瑰麗謊言，我仍舊甜美的笑著。從那時我就不再哭泣，我的眸子中沒有淚滴，隻有滿盈盈的笑意。
父親時常遙望著深藍色的天空，指著其中的一顆星說道。“瑞，快看，母親就在天國裏看著你和我，保護著你和我，看，她就是那夜空最為閃耀的一顆明星，一直閃呀閃的，從不停歇。瑞，覺得可否漂亮呢？”每到這時，我都會抱住父親，頭靠在父親的懷中，眼睛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向那一顆星，開心的笑著，回答著多年來一成不變的話語“漂亮，當然漂亮，媽媽肯定知道我們是幸福的，而且媽媽也是幸福的呢。”如果要繼續編織謊言的話，那我就會一直編織下去，因為我知道那是一直支持者父親生存下去的精神力量。
嗬嗬，可是如今，連父親也走了，也隨母親去了天國，也離開了我，我卻依舊笑著，繼續編織著那看來如蛛網般薄而易碎的謊言。“父親，母親，你們一起幸福了吧，看向天空中那兩顆最亮，最亮的星星就是你們的眼睛。你們看著我，關心著我，對不對？我好幸福哦。真的！瑞不寂寞，不悲傷，瑞，現在很快樂呢。你看，瑞都笑了。連眼淚都笑出來了。嗬嗬。”淚滑落，冰冷如這下落的雨水，鹹鹹的澀澀的。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一個可以把凡人送抵天國的指路人，能為他們指引幸福，指引著更為甜美的生活。我還是不是一個惡魔？指引他們去地獄，指引他們脫離塵世，踏上更為艱險的旅程。為何我的至親至愛都要離我而去，而留我孤獨的停留在這個世間，留在這個沒有溫情，沒有憐憫的決絕的城市。所以，我發誓，今生今世，往生來世都不在愛人。我怕，我怕傷了他們，指引他們去另一個不為人知的世界。指引他們去另一個為世人編造的滿是欺詐謊言的世界中去。
夜幕降臨，在沒有星的夜晚，我看不見你們了。你們不想理我了嗎？不要，不要！獨自坐在家裏的陽台上，任風雨隨著未關的窗戶打了進來，弄汙了地板，弄藏了窗簾。這又有什麼呢？一個人的家，誰又會管他幹淨還是不幹淨呢？沒有換掉已經淋濕的衣服，潮濕的衣物就這樣濕噠噠的掛著我單薄身軀上，勾勒出一個成年人本應該沒有的消瘦體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