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段(2 / 2)

然而周全還是沒能撐過,隻是醒過來一次。

看見坐在床邊的杜紅衣周全的笑容很虛弱卻又很明朗,看得杜紅衣心底十分難受,忍不住握緊他的手眼中掉淚。

周全比他小著兩三歲,是那年與陳秋並為杜家班兩大花旦時杜班頭特地配給他以應平日使喚的。七八年來一直情誼非淺,尤其自陳秋去後,周全基本就相當於杜紅衣唯一的親信人。

周全的手動了動,杜紅衣察覺了便順著力扶起他的手。

那手的方向是杜紅衣的臉。

吃力地擦去眼淚後那手並未垂下,而是固執地停留在杜紅衣的臉上緩緩做出類似撫摸一樣的動作。

周全半睜著的眼中流露出極度的癡戀與哀傷。杜紅衣瞬間失去▂

到長京時正是長京這年的第一場大雪,紛紛揚揚的雪片落下來覆住了北廷氣勢宏偉的宮闕,看去平添了一份敦和。

這北廷的京城與南朝不同,街衢寬闊整齊,兩旁的房屋線條粗疏簡潔,透著莊重大氣。隻是木葉凋敝,疏枝勾寒,有些蒼茫寥落之感。

方慶舒一到京城便忙得人影少見,每每回府時已是深夜,看著確實頗得北王重用。

杜紅衣有時卻在午夜夢回之際看到他站在床旁,身上還是出門時的官服,帶著屋外的冷氣,目光沉重,見他醒來便勉強做出輕鬆的一笑。

待到雪化已是冬至。杜紅衣想獨自去到城郊,順便也給周全燒點紙,方慶舒無法攔阻,北王這日要舉行祭祀大典朝中百官又不得缺席,隻得叫幾個家人備齊了祭物跟著。

天氣寒涼,城中卻市集熙攘,氣氛熱烈。一駕不起眼的青布馬車載著杜紅衣往城外駛去。

出了城他一路盡揀荒僻一些的小道行去,直到遙遙地再望不見長京的城樓。

杜紅衣命那些家人遠遠地止住了,自己攜著紙錢等物去尋了一塊空地。

野地無人,衰草上尚承著些許的積雪,走過去便沾了些濡濕了衣腳,擋不住的寒氣漸漸透過棉襟往身上沁來。

杜紅衣就這麼久久立著,望著紙灰升騰朝著南方冉冉而去,遠處是靄煙迷蒙,天地一色地蒼藍灰暗。

不知不覺中天色將昏,身後傳來窸窣的腳步聲,停在了三尺之外。杜紅衣蹙起了眉卻沒說什麼,隻是抬手抹去了臉上早已涼徹的淚痕。

略頓了頓他便轉過身,正要說“走吧”,卻忽然止住了。

來人身形挺拔,著了件紫色的官袍,正望著他一臉溫朗如玉的微笑。遠處除了隨來的家人馬車之外,不知何時已另行停駐了一隊人馬。

“紅衣,別來無恙。”

蕭岐的聲音如故地溫和。

杜紅衣卻如失了魂的影子被釘在了風中微微顫唞著,一句話也說不出。

風掠過臉頰,漸漸帶了些鋒銳。

杜紅衣蒼白的容顏在眼前如此清晰,蕭岐卻恍惚有隔世重見的錯覺。

他忍不住走近兩步伸手欲握杜紅衣的肩。杜紅衣卻不由自主地退一步避開了。

蕭岐眼中浮出些傷痛,半晌才續道:“我找了你很久……”

“簡直就是廢物!不過是找個人……”隨著時間的流逝方慶舒不由自主地越發焦躁,地上跪著的仆人耷拉著腦袋不敢吭一聲。

方慶舒一團火無處發泄,順手拿起案上的筆山便要擲出,這時門外跌撞撲來一個人,“大、大人,見、見到杜公子他們了,北城外,已一路去了蕭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