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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沒有更新,隻是略加修改。。

“卿本是繁華相,著落這人間苦捱風雨。”

胡琴聲歇,紅衣失魂落魄地歪在闌幹上,散著水袖唱完這最後一句。

餘音繚繞,台下無一人出聲。紅衣順眼看到了外邊的天空,四月的天氣灰蒙蒙的,他陰鬱的心忽然感到十分的悲愴,忙垂下眼皮掃了眼台下一眾癡呆模樣,不由暗自冷冷一笑,收回水袖躬身謝場。

雷動的采聲當中,似聽見滿座的酒席間傳來聲短促的慟哭,紅衣不覺一愣,這慟聲竟如發自自己心底,隻是未及細辨已霎時淹沒,抬眼望去,台下衣衫麵容晃動如眩暈的潮水。一切依然地陌生而熟悉。

“紅衣,這一折《落紅》越發妙了。今日座中不少豪族,幾乎個個都打了賞銀。”半掀的門簾下是杜班頭胖大的身軀,他邊說邊湊近來望著妝鏡裏的紅衣訕訕地笑。

紅衣沒看他,扭頭去喚周全:“把今日的賞銀全捧上來。”

周全遲疑了一下,卻見紅衣根本不再看他,隻得依言轉到內間,出來時托盤裏裝滿了纏得花花綠綠的封銀。

“是師傅的成全,這麼多年來紅衣才得今日。”紅衣穩坐在鏡前說得清晰,“周全,將七成的銀子孝敬給師傅做水煙錢。”

杜班頭一聽把眼珠瞪得凸出來:“紅衣你當我什麼人了?好歹你是我一手撫養成,人心都是肉長,哪能回回要你這麼多的辛苦錢?”

紅衣笑了起來,尚未卸下的妝容裏眉目間盡是道不出的風情,杜班頭這時也看呆了,心想這小子真不是白養了正適合這碗飯呐,一錯神就聽見紅衣在說:“紅衣無父無母,吃了這行飯,昔日種種都是栽培,憑這些恩情,就將您當做生身父母了也不為過,況且不是還有三成麼?就別辭了。”

杜班頭心裏熨帖得很,瞅著周全手裏的托盤揣度著那分量確實便是今日的全部,就有些紅了眼,“這十多年來師傅我手底下過了這麼多小伢子,也就紅衣你一個出息了還貼心孝敬著我。”邊說邊接過了銀子,搖頭感慨著掀簾去了。

紅衣自鏡中盯著擺動的門簾,出神了許久才轉眼望著垂頭不語的周全,蹙眉道:“傻著了?給我卸妝啊。”

夜色下的逢陽城半邊清靜半邊熙攘,那邊已是更深了尚還歌樂隱隱的便是逢陽城有名的煙花之地。

杜家班是上個月才到的這裏,杜紅衣卻早已熟悉了這一帶的曲折巷弄。他是杜家班當家的台柱,來到逢陽便以靚麗的扮相出色的唱腔一舉成名,一個月後,逢陽城無人不知杜紅衣;更兼他戲品十分地好,隻要有酒樓請戲,也不管座客多寡一律不拿架子實心實意唱到底,這街頭巷尾便到處流傳著他十多年來的種種學戲生涯,更有說書的將它編成一段傳奇,於牙板敲打間揀點糊口的銀子。

坊間關於他的這些舊事版本很多,不外乎將幼年遭際壓到最悲慘,將天賦演繹誇到人神共憤,杜紅衣聽到隻微微一笑,從未置過一辭,說書的於是更沒了禁忌,可著勁兒口燦蓮花。杜紅衣已是大紅大紫引領一時之盛。

那些煙花巷都傍著城中一條長河,河名曰淨水,說是淨水,可除了青樓人家之外無人用它。水麵也常年漂著一層脂膩,悠悠流出很遠方才真正望著清澈動人。這河卻有個好處,到了晚間,伎伶的歌聲飄過平添了份蕩人心魄的味道;尚有那別出心裁的於夜間淌著花舟彈琴低唱,燈火隱約間引得城中少年心襟搖蕩,這逢陽的煙花巷便此名動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