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這一時期,豫北、豫東、豫南,河南省總麵積三分之一被日軍占領,日本鬼子深諳中國兵法、明了中國曆史,知道“得中原者得天下”的道理。
擁兵進入河南之後,不但不殺一人,還推出拉攏人心的懷柔政策,給那些饑寒交迫的老百姓送糧送衣,噓寒問暖。
日本鬼子的這一戰爭策略取得了巨大成功,正是在這一刻,抗日戰爭的曆史上,出現了讓人無奈又諷刺的一幕。
那些得到糧食和衣物的災民,居然穿著日本人的軍裝幫著日本人打起了中國人,心甘情願給日本人扛彈藥、抬傷員。1944春,自發組織起來的河南民眾解除了五萬本國士兵的武裝。
河南全省三十多萬中國駐軍,竟被區區六萬日軍擊敗,其實擊敗他們的不是日本人,而是他們自己的同胞!
這讓河南省在抗日戰爭史上,成為了漢奸最多的省份。
為什麼會出現這樣令人扼腕而又痛惜的局麵呢?歸根咎底,官棄民,民棄官,國棄民,民棄國!
在當時那種情形之下,連年災荒、餓殍遍地,無數難民為了求生走投無路,連自己的孩子老婆都吃了,國民政府這時還要橫征暴斂、熟視無睹。試問,誰對?誰錯?是誰遺棄了誰?是誰背叛了誰?
有奶便是娘,誰給他們活路,他們幫著誰,這就是人性的本質,這就是百姓的本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其實,水還能沉舟,船上放的重物多了,超出了水的負載能力,就會把船沉下去。
在那一時刻,那些饑寒交迫的災民,誰還會去想民族大義?誰還會去想國仇家恨?什麼是國仇?什麼又是家恨呢?自己的親自孩子都被迫殺來吃了,還談什麼國仇家恨,讓他們去恨誰?讓他們去仇誰?
其實從1937年到1942年,五年半的時間,河南兵糧的貢獻都是全國第一,沉重的兵役和賦稅數額,使河南的民力物力財力枯竭殆盡,許多農民破產逃亡。其實就是在風調雨順的時候,河南農民在交糧納賦之後,也隻能靠野菜和一些雜糧度日。1942年全省大災,百姓的日子就更難過了,麥子隻有一兩成,秋糧甚至完全絕收,在這種國情之下,就導致了一場特大饑荒的發生。
我知道,這段曆史寫出來,肯定會被河南老鄉臭罵,甚至被非河南老鄉臭罵。不過,我也是河南人,我也是中國人,我並不是在詆毀自己的家鄉,也不是在詆毀自己的國家,更不是在幫那些日本鬼子說話,我比任何一個人都要痛恨日本人。此時此刻,我隻是站在天平的中央,還原曆史的真相。我以上說的,全是真實發生過的。
各位朋友隻是在看,而我是在寫,此時此刻的心情,比你們每一位朋友都要複雜、糾結、痛苦、難過……
公元1942年冬,大雪封山,村裏人連野草也沒得挖了,山裏的動物也跟滅絕了似的,一隻也見不到了。用我奶奶的話說,那時候兒,連鬼都餓死了。
這天傍晚,我奶奶到屋外刮了一簸箕積雪,放鍋裏熬成水,水開了以後把私藏的一小袋子紅薯麵撒進了鍋裏一點兒,“今天是臘八了,咱家改善改善夥食,不吃那麥秸殼子了。”
全家人都餓的有氣無力、皮包骨頭,我爺爺喘著氣問,“你哪兒的紅薯麵兒?”
我奶奶一笑,“入冬的時候留的,打算過年的時候吃。”
我太爺雖然年齡大了,卻挺能挨,就早上吃了一小碗麥秸殼子熬的清湯水,一直撐到現在,看著比我爺爺還精神。他在旁邊歎了口氣說:“還過什麼年呢,能活過來年就不錯了,這世道,打仗就打仗吧,狗日的老天爺也來湊熱鬧,兩年沒下過一滴雨,倒是下了一地螞蚱,這玩意又是飛又是跳的,比人歡實,要不然逮了也能吃。”
紅薯麵扔鍋裏飯就好了,說是飯,也就是一鍋比清水稍微渾點兒的渾湯。
一家四口人,每人可勁兒喝了一大碗,不過,維持了不到半個小時又餓了,咋辦呢,勒緊褲腰帶睡覺吧,睡著就不餓了。
自打饑荒開始,我太爺也不催促我奶奶和我爺爺生孩子的事了,路都走不好了,哪兒還有力氣生孩子。
睡到半夜,我奶奶餓醒了,不過她沒睜眼,因為睜開眼就睡不著了,那會更餓。可就在這時候,耳邊傳來一個低低的女人聲兒:“白仙姑……”
我奶奶聽了心裏納悶兒,是不是餓出毛病了,這大半夜的咋還聽見有人喊自己呢?我奶奶沒睜眼。
停了一會兒,女人聲音再次傳來,“白仙姑醒醒。”
我奶奶立刻意識到這不是幻聽,把眼睛睜開一看,就見床頭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