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寡婦紅衣(1 / 2)

這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我太爺打漁船上收工,剛進家門,就聽到院裏有人喊叫,趕忙走了出來。

就見院子裏站著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小老頭兒,老頭兒一臉風塵仆仆,頭上戴著頂破草帽,身上衣服補丁摞補丁,穿的挺寒磣。

我太爺見多識廣,一看老頭兒這身打扮就知道,打山溝兒裏來的,看那著急的樣兒,家裏指定出啥邪乎事兒了。

老頭兒看到我太爺就問,“這老哥,皺是宣義師傅?”

我太爺微微一笑:“那是我爹,在屋裏睡著呢。”

我太爺說著,把老頭兒引進了屋。

這時候,我高祖父本來是睡著的,聽到外麵有人喊,就從床上起來了,剛穿好衣服從裏屋出來,我太爺正好把老頭兒引進屋裏,我太爺趕忙給老頭介紹。

老頭兒一看我高祖父,臉上猶豫了一下。

我高祖父沒察覺,問老頭兒找他啥事兒。

老頭此刻跟剛進門時判若兩人,也不著急了,看著我高祖父支吾起來,顯得很為難。

這時候,我太奶把飯菜端到了飯桌上,喊我高祖父和我太爺吃飯。

我太爺很客氣地問老頭兒吃飯了沒有,老頭看看桌上的飯菜抿了抿嘴,我太爺趕忙讓我太奶給老頭盛了一碗。

這老頭兒估計來時隻顧著趕路,看樣子一天都沒吃東西,一口氣喝了五碗玉米粥,吃了三張大烙餅。見老頭兒這飯量,我太爺心裏都冒汗,他就夠能吃了,這老頭兒比他還能吃。

吃過飯,我高祖父又就問老頭兒,是不是家裏出啥邪乎事兒了,這時候我高祖母、我太爺、我太奶、我爺爺全都圍坐在旁邊看著他。

眾目睽睽之下,老頭兒顯得很拘謹,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哪兒了,逐個兒給我高祖父全家相了會兒麵以後,喉結動了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我高祖母見狀從凳子上站起身,讓我太奶扶她回房休息,我太奶會意,扶著我高祖母、領著我爺爺進了裏屋。

堂屋裏,剩下我高祖父、我太爺和老頭兒三個。

我太爺對老頭兒說道:“老哥有啥話盡管說吧,要是有些話不好讓外人聽去,我們爺倆兒聽了以後不跟別人說就是了。”

老頭兒忙擺手:“不是不是,俺不是這個意思。”說著,老頭兒看了看我高祖父,“老人家這麼大年紀,俺怕他爬不得山路。”

“哦”我太爺一聽就明白了,這老哥指定住在深山溝裏,跟他過去還得爬山,我高祖父這麼大年齡,走平路還可以,爬山確實有點兒困難,要是雇人用滑竿兒抬著,就老頭兒這窮樣兒,估計付不起滑竿兒錢。

自打我太爺和我太奶成親以後,這麼多年來,因為家裏有我高祖父在那裏站在,我太爺幾乎沒幫人做過這種事,都是我高祖父出手的。久而久之,很多外鄉人隻知道三王莊有個宣義師傅,卻淡忘了他這個“屠龍大俠”的存在,這對於我太爺來說,是挺悲哀的。

我高祖父這時候說話了,“麼事麼事,俺走不了山路,俺孩兒去也一樣,你說吧,啥事兒。”

老頭兒聽我高祖父這麼說,看了看我太爺,問道:“這老哥……你、你也會?”

聽老頭兒這話,我太爺嗬哧一聲笑了。我太爺心說,廢話,來我們三王莊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是誰。

我太爺對老頭兒說,“小時候我爹教過我一點兒,你趕緊說吧,到底啥事兒。”

老頭兒狐疑地看了看我太爺,這才說了起來。

這老頭兒姓白,名月山,家住在北邊兒山裏的拴馬莊。

這個“拴馬莊”名字的來曆不詳,在當時是一個隻有十幾戶的小村落,四麵環山,山上有條溪流自北向南打村西頭兒經過。

拴馬莊裏,有個二十七八歲的寡婦,姓張,村裏人都管她叫張寡婦,張寡婦的男人在五年前得病死了,家裏沒有老人也沒有孩子,男人死後就剩張寡婦一個。

山裏人娶媳婦兒不容易,張寡婦是她男人從山外帶來的,長相不錯,在她男人沒死之前,村裏就有幾個光棍漢惦記著她。男人死後,正中幾個光棍漢下懷,幾個人請媒婆輪番到張寡婦家說媒,不過張寡婦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死活就是不同意,年紀輕輕就這麼守著寡。

俗話說的好,寡婦門前是非多。

半年前的一天夜裏,從張寡婦家裏突然傳出張寡婦的嚎叫聲,聲音還挺大,聽見的村民心裏很清楚,這是哪個色膽包天的光棍漢摸到了張寡婦家裏,正在禍害張寡婦。不過,聽見的那些村民誰也沒前去阻止,感覺她這是自找的,誰叫她年紀輕輕守寡,眼饞村裏這些光棍漢。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自打那天起,村裏人隔三差五就能聽見張寡婦在家裏嚎叫,有時候甚至在白天也能聽見。

過了沒多久,張寡婦就瘋了,整天披頭散發衣衫不整,村裏村外亂跑亂叫,就這樣兒,還是經常有人把她拖到背人的地方可勁兒欺負。

在張寡婦沒瘋之前,有事沒事喜歡哼幾句山歌,瘋了以後,在不跑不叫的時候,嘴裏就一直反複唱著那麼幾句:“山外的妹妹,山裏郎,隔著山梁兩兩望,妹妹喊郎快來看,快看妹的紅衣裳……”一邊唱,還一邊哭,看著挺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