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躬,便放下藥包一個縱身追了去。
宋彥召前腳才離開,戚少商便聽到了顧惜朝的冷笑“真是比豬還蠢。”
心頭悵然一歎,顧惜朝的話怎麼可以信?嘴角閃過一絲自嘲,戚少商幾步追上已經轉身離開的顧惜朝,問“你讓他們留下的藥怎麼辦?”
腳步未慢,顧惜朝頭也不回,淡淡笑語,連諷帶刺“顧某隻是讓他把藥留下,又沒說要幫他看著?就算弄丟了搞差了,也是他們交不了差,與顧某有何幹係?”
果然會是這樣的回答!戚少商心中發苦,明知道他是一個這樣的人,早就知道了,難道還要期待他時隔三年會心性轉變、改邪歸正?真是異想天開!
似乎發現了戚少商的不對勁,顧惜朝突然放慢了腳步。
戚少商始終保持著與顧惜朝半個人身的距離,一路無言,一前一後的走進了夜的深處。
第二章
那是鳳來樓的後門,與正門燈紅花簇、美人玉立、賓客絡繹不絕不同,小小的一個後門掛著兩隻燈籠安靜的立在一處偏僻的小胡同裏。
幾隻老鼠在一大灘汙水裏淌過,顧惜朝腳下一點,身若青蓮浮水,輕盈飄逸,衣擺微展便輕鬆躍過了汙水到了牆頭。
戚少商也不落後,幾乎同一時間,已如遊龍在天,跟著顧惜朝一晃身落在他的身邊。
不知道顧惜朝要幹什麼,戚少商隻有跟著他進了鳳來樓的後院。
清涼的後院栽著幾株桂樹,正值時節,開出一院桂香,馨香潤肺,倒也襯得院內幾間簡陋木屋跟著素淨雅致起來。
鬆了鬆眉角,戚少商深吸一口桂香,臉頰一雙迷人酒窩便深深滿足的顯了出來,
顧惜朝倒也不再急著走,折了一隻桂花在手,靜靜望著戚少商放鬆的眉角。
沉浸了一會,戚少商募然想到了顧惜朝,便立刻肅起了表情向他望去。
桂花樹下,青衣略顯單薄,鬥笠下一圈黑紗被風吹的微動,偶爾掀開一角露出那潔白下巴,猶勝女子的尖細,晃了戚少商的眼睛,思緒回到了那戈壁沙漠的旗亭酒肆,那抹殘紅洛陽,那盤杜鵑醉魚,那個器宇軒昂的書生……
這一直都是三年來反複出現在戚少商夢裏的場景,他與他的初識,每一句對話,每一個眼神清楚的仿佛這場初遇在他人生中一遍遍重演,有時他甚至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夢中,拚命的在夢中告訴自己,不要去和那個青衣書生搭話,不要理會那青衣書生給自己帶來的異樣感覺,不要上前……可是就如早已注定,不由自主,命運安排好了,就算做夢也改變不了的要去換回對方一句——
“你也是一派英雄氣概。”
“戚樓主似乎想到什麼不願想起的往事?”顧惜朝的聲音從那戈壁風塵中穿透了戚少商的靈魂,茫茫蒼漠在眼前一下煙消雲散,沒有殘陽如血,沒有杜鵑醉魚,有的隻是一院桂花,明月當空,此情此景早已鬥轉星移,相隔十萬八千裏,而唯一沒變的就隻有這個依然青衣翩翩的顧惜朝同在。
戚少商斂了斂睫,隱去眼中混亂的思緒,道“你有心甩開那兩個侍衛,轉了幾條街,不單隻是為了來這個小院看桂花吧。”
既然戚少商不願意回答,顧惜朝也不會追問,隻是轉了個身向邊角的一間破木屋走去。
單手推開沒鎖的木門,“唧嘎”一聲,屋內幾處高積得柴火堆便由月光照了個清楚。
屋子並不大,一眼就能瞧個全景,一看便知是間柴房。
見顧惜朝走了進去,戚少商立刻跟上。
顧惜朝站在一角,點了一盞牆上掛著的油燈,然後在幾塊青磚上踏了幾腳,便聽“哢哢哢哢”聲響,一條密道就出現在了戚少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