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段(1 / 1)

陸炳道,“夏大學士,巧遇罷了。”

夏言道,“夏某已不是首輔,按官品階,應該夏府的馬車讓指揮使先行。指揮使何故側立?”

陸炳淡淡笑笑沒有說話。夏言行禮道謝,之後便上了馬車。

詔獄。

俞大猷見到陸炳就道,“我要見曾銑。”陸炳也未詢問,就帶著俞大猷到了曾銑的牢前,吩咐別人開了牢門。俞大猷直接拿出一個小瓶子給曾銑。

曾銑問道,“這是什麼。”一邊說著,一邊打開瓶子聞了一下,道,“毒藥?誌輔,我與你無緣無仇的,你拿著來做什麼?”(注:俞大猷字誌輔。)

俞大猷道,“嚴嵩容不得夏言,首先一定會拿你開刀。你堂堂一個大將軍,我不忍看你身首異處。”

曾銑將藥瓶一蓋,隨處向地上一扔,笑道,“你我都是馬上衝鋒殺敵的人,哪裏在乎全不全屍的?”

俞大猷道,“沙場上可取敵人首級做祭品,午門卻要被五花八綁著跪地挨刀。”

曾銑笑道,“書生果然麻煩。流血就流血,跪著又何妨?”

俞大猷啞然失笑,道,“倒是我拘泥了。”

陸炳剛要出去,將地方留給這兩位沙場猛將,卻被曾銑叫住,“指揮使,一直沒有機會道謝。今日就此謝過。”

陸炳回頭道,“何足掛齒。”

曾銑道,“古來將軍善終的不多,或因兵權過盛,或因功高鎮主。我自從下到詔獄,就沒有打算活著出去。謝你沒有因為一些莫須有的罪名來折辱審問我。”

陸炳道,“審問有好多種。曾將軍才進來的時候,為何而戰。曾將軍回了一句,為疆土而戰。一句話已足以結案。不過聖上和內閣的意◣

尾聲

嘉靖三十九年

毓德宮的暖閣。

陸炳稍微動了一下,朱厚熜在旁邊問道,“你怎麼樣了?”陸炳道,“沒什麼,隻是倦倦的。看來我不是富貴命,搶你一顆丹藥吃,居然就咳血了。”

朱厚熜不願與陸炳爭執。陸炳道,“把我扶起來,我想到院子中看看。”

朱厚熜幫陸炳穿戴好,扶他坐到椅子上,又吩咐人進來抬他到了外麵。

陸炳看著院子中的色木槭,小小的黃花夾雜在蔥綠的葉子中間,還不太分明。想想這些年,河套放棄收複之後,俺答來犯,仇鸞不戰而屈。沈煉奮起直言,被謫邊戍進而被殺。嚴嵩擅權,朝政綱紀混亂。楊繼盛直書,最終被棄市。麵對這一切自己做什麼?大片大片陰沉的葉子中早已掩蓋住花開的顏色。這些年與嚴嵩周旋,有些倦了。

朱厚熜問陸炳,“你在想什麼?”

陸炳道,“臣在想很久很久之前,一個初春的時候,皇上跟臣說的一句話。”

朱厚熜問,“是正德十四年的事情嗎?那時我問你,‘一直陪伴著在我身邊可好?’”

陸炳點頭笑道,“對啊。那天灰蒙蒙的,冷冷的風吹在院子裏,風中一顆枯葉在飄,院子裏的木棉樹上爬著有一隻螞蟻沿著枯幹向上爬。世子穿著白色的衣服。兩片淺藍色的玉佩在白衣上晃動,有一點淺淺的聲音。我聽到自己說,‘我願意’。”

朱厚熜道,“那麼就不要拋下我。”

陸炳道,“恩,我要努力的好起來。然後好好的與你在一起。”

朱厚熜道,“不許騙我。騙皇上是不對的。”

陸炳柔柔的笑著,“我一定會好起來的。皇上金口玉言啊。”朱厚熜讓陸炳依著他。朱厚熜想,我們還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沒有一起做,我們可以去,可以去……

嘉靖四十五年。

在煙霧繚繞中,朱厚熜又似看到陸炳站在木棉樹的下麵對著他笑。朱厚熜問道,“今年是什麼年?”有人答道,“嘉靖四十五年。”

朱厚熜道,“奧”。原來陸炳已經走了六年了,那日日月月的思戀為什麼帶不走自己。上天為什麼要這樣懲罰自己,是因為自己沒有在以前可以放縱陸炳時候放縱陸炳,所以現在來讓自己孤獨嗎?還是因為自己沒有給陸炳太多的溫暖,所以現在來讓自己寒冷嗎?

如果知道你會如此的早去,我不會固執的用那種方式來保護你。不會認為禁錮人在詔獄中陪你,可以讓你不那麼孤獨。不會認為讓你自己去麵對問題,這樣別人就不會因為我的專寵而妒忌陷害於你。 你被夏言辱罵時是否恨我?你拿千金找嚴嵩救俞大猷時是否覺得我冷漠?你為沈束出獄轉彎來勸我的時候是否也覺得我反複無常?

我以為在政事上疏離你是好好的保護你。但是保護又有何用,一切的一切沒有了生命又是怎樣的虛無?你不在我的身邊,我很冷,於是我不斷的去加你的封號,可是有什麼用,我越來越冷。就讓我一直在著煙霧繚繞中,至少這樣我還能看到你的幻影。

你是否在一顆木棉樹的下麵等我?為什麼我吃了那麼多的丹藥,還不能去赴你要邀約?我讓他們不斷的煉丹,為什麼同樣的丹藥帶走了你,卻不肯帶走我?小炳子,是不是你也在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