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段(1 / 2)

月前,我也去過大興隆寺。未見任何妖邪之像。我可以證明南禦史所言非虛。”

張充心頭轉了幾轉,先是一個“你”字差點呼籲而出,然後又想到陸炳是興王府舊人自己得罪不了,再想到盡管陸炳不管詔獄但是卻管著錦衣衛的法紀和軍紀,自己得罪了他,若以後有什麼事情閃失了,自己豈不是…… 這些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錦衣衛一個個在殘忍中談笑風生,早已練就了一番人情世故。就見張充立刻道,“既然南禦史已經交代清楚了,那我這就整理卷宗呈上去。”

詔獄。陸炳看到躺在地下的馮思道,“我已經吩咐他們不要為難你。你不必過於擔心。”

馮思道,“有勞了。”然後轉向陸炳道,“既然你也去過大興隆寺,為什麼不在廷堂上道出?”

陸炳歎了口氣道,“我沒有去過。興王府的舊人去道觀比較多。”

馮思收回了自己犀利的眼神,歎了一口氣,緩緩道,“我年幼喪父。小時候每當我生病的時候,母親就會去佛殿請願。一次我病重了,母親在殿前的階梯上,一步一跪叩希望保我平安。後來,我的病真的好了。現在我做官了,母親卻不在身邊。子欲養而親不在。”

陸炳道,“所以那次我侮辱首輔張璁,你這個南禦史卻不管事實,單單為我分辨。”

馮思道,“風水輪流轉,今天輪到我了。”停了一會兒,馮思道,“陸指揮使,你可以勸皇上……算了,我不說了。”

陸炳看看手上被烙的地方,歎了一口氣,道,“我也勸不了。”

乾清宮的東暖閣。陸炳走進去,就看到朱厚熜正在案上寫青詞。

“你來了,看我寫得好不好,” 朱厚熜看到陸炳,急急討好似的的湊上前去問。

陸炳看了一眼,沒有評價青詞,隻是道,“皇上一定還會有子嗣的,皇上不必過於傷心。”

“一樣嗎?” 朱厚熜放了筆道,“他是一個孩子,軟軟綿綿的,我看到他的時候,就可以想象,父親當時第一次看到我的心情。”

陸炳忽然覺得自己什麼都不用說了,所有的大臣都覺得沒有了這個孩子,再有其他的就好了,反正隻要是子嗣。然而,對於這個高高在上的皇上來說,子嗣不僅僅是一個稱呼一個責任,更多的是一個會哭,會叫,會揮舞雙手雙腳的生命。

大臣道,皇上不應沉醉於修道,應該積極再為下一個子嗣去親近後宮。但是沒有人想過皇上也是人,會傷心,會留戀,會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自己療傷。皇上匆匆的問自己,一臉的討好和急切,是不是因為這樣的傷痛他太需要一個認同和陪伴?

陸炳看到案台上的青詞,上麵朱紅色就像一滴滴的紅燭淚。草木無情,紅燭有淚。陸炳輕輕道,“我雖然不會寫青詞,但我的字寫得還可以。我幫你謄抄吧。”

朱厚熜立刻站起來,讓陸炳站到案前,自己倚在陸炳的左邊。陸炳寫的時候,卻覺得左邊的那個依著的人輕輕軟軟的,似乎隨時就會隨風吹倒。陸炳伸出自己的左手攬住朱厚熜,而朱厚熜用自己的左手幫陸炳壓著青藤紙。兩個緊緊偎依的人,一人執筆,一人按紙,用相依的溫暖去給彼此力量,麵對外麵灰沉沉的天空。

過了幾天。乾清宮的東暖閣。陸炳站在案前,朱厚熜一點點寫青詞。朱厚熜寫好了,便用手拉陸炳來看。

“啊,輕一點,” 陸炳避開朱厚熜碰到他右腕的手。

“你怎麼了?” 朱厚熜拉開陸炳的衣袖,一朵青蓮躍在眼前,嬌豔卻又空靈的砂青色刻在玉腕上,幾乎呼之欲出。朱厚熜托著陸炳的手腕道,“你……”

陸炳掩住手腕,道,“沒什麼,我讓一個做瓷器的師傅染的色。把骨粉調上靛藍,再用帶花紋的簪子壓在上麵就好了。”

朱厚熜喃喃的道,“ 要烙很久吧?”

陸炳淺笑道,“哪有了。隻要一個時辰就好了,而且溫度不是很高。哪有你家的火盆燙?”說道這裏,故意對朱厚熜揚了一下眉。

朱厚熜低低問,“ 你為什麼要這樣?”

陸炳垂下眼簾,輕聲道,“我不會寫青瓷,但我也想求一個心願。我希望我的小主子能夠開心起來。落花流水今歲逝,猶有紅梅守春歸。”

朱厚熜看看陸炳腕上的青蓮,又看看陸炳的眼睛,然後拉陸炳坐到他身上,道,“讓我們坐在這裏,一起慢慢等候明春第一珠迎春花。”外麵盡管還是灰色的天空,但卻慢慢的明朗開來。

(注:馮思一年後被免去死罪,充軍戍邊。)

作者有話要說:(寫在這一章後麵的話:嘉靖一共八個兒子五個女兒,成年的隻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其餘都夭折。在成年中,除了一個兒子外,其餘七個兒子五個女兒都走在嘉靖的前麵。有人罵嘉靖一一天天隻顧修道,也許他醉心於道教,是因為心中的傷需要逃避。歲歲花開似錦繡,怎忍白發送黑發?明年花發雖可啄,卻道斜陽照青塚。

又及,骨粉是個大好的東西,古代用在製作瓷器中,現在可以用在隆鼻中,嗬嗬。)

取之有道

二十二,取之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