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就消沉起來。”
“哎,蘇先生真是個負心無情的人,枉我們當初收留他住了這麼,沒想到卻換來這樣的結果。我從小看著先生長大,就是夫人去世時,也沒見他這樣灰心絕望過。”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他時什麼時候走的?”杜霖鬆開抓著椅子的手問。
“前兩天就走了,告訴您也沒用,先生平時待人溫和,但做了決定的事是沒人能改變的,他既然執意要走,我苦勸不住,也隻能隨了他。”榮伯擦了擦溼潤的眼角,轉身進屋取了封信出來遞給杜霖,“先生說是不忍當麵跟您道別,留了這封信,您拿去慢慢看吧。”
杜霖急忙接過來打開,的確是程學禮的筆跡,內容卻很簡單 :
杜兄:
見字如吾。你我自相識以來,情誼相通,心心相惜,多得杜兄的開解幫助,才得以一隅立身,實為學禮的幸運。隻是人世浮華,終難得保有清靜之心。如今不辭而別,非為無情,實因心念俱灰,枉負了杜兄一番寄望,無顏相對。杜兄是有福之人,當以己身為重,切勿掛念。將來若有緣,或能再見。
“沒了?”杜霖將信紙翻了兩遍,猶不甘心地問。
“沒了。” 榮伯點頭說。杜霖脫力一樣坐回去,愣了半天又轉頭問道:“那船廠呢,也不管了嗎?”
“先生已經請律師立了股份轉讓書,將他手上的船廠股份全部轉給您,也另選了代理總裁。船廠現在的不少技術工人都是從美隆追隨我家先生而來,若能繼續經營下去固然好,若無暇管理,要轉賣或結業也隨您的意來處置,一切請您便宜行事就好。”
“那榮伯你呢,不追隨他去嗎?”
“我等處理完這裏的事就要回老家了,程家雖然敗了,但祖宗祠堂還在,先生不要我跟,我這把老骨頭也管不了這麼多事,隻好回去守著祖祠了此殘生了。哎,隻希望他早點解開心結,回來看看我。”
這次杜霖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他把事情安排得這麼幹淨,連一點牽絆都不要。蘇錦都做了什麼,把他傷得這樣重?悵然若失地回到家,杜霖心裏千頭萬緒地沒個主意,將近天亮也沒能合眼,頭隱隱地開始發痛。
第 50 章
出了機場以後蘇錦駕車在深夜的城中漫無目的地轉著,不久前還以為終於有了個可以落腳安穩的窩,現在那裏卻成了他不敢碰觸的傷口,提醒著自己那短暫而虛幻的幸福構想。他不知道沙羅為何如此輕易棄他而去,也不願再去深究,隻是禁不住地懊悔和自責,自己竟然去向一個在情感上比自己更容易絕望和極端的生物要求愛和幸福,完全忘記了那一襲飄蕩在房梁下的紅裙如何在兒時的自己心上投下濃重陰影。如今時常造訪他的噩夢裏又將多一個悲傷的幽魂。這一切一開始就是場錯誤,隻為了一時的幻念和憧憬。
杜霖走出公寓樓就看見蘇錦形單影隻地孤立在清晨的空氣裏,好像專為了等待他的出現。他有些意外:“你來做什麼?”
“我隻是來看看你。”蘇錦說,一張布滿陰影的密網籠罩在心上,他隻是遵循著本能逃到了這裏,真的見到杜霖時,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在對方無言的目光注視裏,他忍不住道:“杜霖,我們當真就沒有可能了嗎?”
“你大清早地跑來找我,就是為了問我這個。”
“是。”
“為什麼?”杜霖微挑了眉,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緒。“我需要你。”蘇錦低頭喃喃,他從未如此強烈地意識到,現在的自己需要杜霖的愛,需要那種灼燒靈魂的熱度來溫暖和挽救被囚禁於幽冷迷霧中的自己,就像他曾經夜夜用溫暖的懷抱寬慰自己的驚惶和痛苦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