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進行了多少個世界,林眠來到了自己原本的世界。
這一次,她就是她自己。林眠。
身處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的現代社會,林眠抬起一雙稚嫩的小手,很快就了解了當下情況。
現在是還沒有進入到末世狀態的和平時期,夏日蟬鳴聲中,她拎著醬油瓶和幾瓶酒正在回家的路上。
林眠頓了頓,順著小路往家方向走。
腦海中一瞬間思緒萬千。
關於她後來血緣親情觀念淡薄的問題,其實是由於她生長在一個糟糕的原生家庭中。
就像是她提著的醬油瓶一樣,她在家裏的地位相當於拖油瓶,有一對很不負責的父母。
那些說起來有些鬧心的過去林眠已經懶得再去回憶。她拖著步子回家,隻想這一次,那個少年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她?
如果可以,她壓根不想回家,隻想呆在隨處可見的一個馬路牙子上等待少年來找她。
不過一想到如今十一二歲的年紀,在被少年找到前很可能被人販子帶走,林眠逐放棄不回家的念頭。
“哢噠。”林眠走到熟悉的家門口,可愛稚嫩的小臉麵無表情的推門而入。
“賠錢貨買點東西這麼慢啊!”
刻薄譏諷的聲音從門內突兀地響起。
在林眠的孩童及少年時代,父母的聲音對她來說等於噩夢。
這個年代重男輕女,她是在他們期待中降生的令人失望的產物。沒能生個大胖小子繼承不存在的皇位與家產,生了個軟軟的女兒,他們失望至極,無視她可愛乖巧的一麵,會極盡所能的用各種詞彙諷刺貶低挖苦她。
虎毒尚且不食子,世界上卻存在著這樣一種父母,要不是殺人犯法,他們可能會直接把她掐死在繈褓中。
於是抱著一種讓她扶持他們未來兒子的念頭,父母將就養著她。
可惜這十幾年直到末世,他們都沒有生出期待中的兒子。
現在他們整天對她罵罵咧咧,偶爾混合雙打一頓,時常不給她一個好臉色。
不僅是聽到父母聲音害怕,林眠小時候看到他們的臉,聽到他們把筷子擱在桌上的動靜,輕微咳嗽聲,都會感到恐懼。
不過此時林眠已經沒在怕了,經曆過無數風雨她已煉就一副鋼筋鐵骨。倘若她稍微惡毒一點,甚至可以用一場合情合理的煤氣事故將這對父母送走。
但林眠不會那麼做。
她的暴虐與戾氣好像早在一次接著一次的穿越與某個人的教導中被輕輕撫平。
父母隻是她人生路上的一個和短暫過程而已,乘坐在那輛駛向未來的列車上,沿途會有更美好的風景。
——所以那個人什麼時候來接她呀?
林眠耷拉著一對圓圓的杏眼,懶懶地把啤酒和醬油放在父母眼前。
他們扇蒼蠅一樣對她揮舞著手,厭棄道:
“滾滾滾。”
“一邊呆著去。”
“買個東西墨跡死了。”
“……”
林眠懶得跟他們爭執,這種時候她稍有反抗通常隻會得到更惡劣的對待,她老老實實地推門出去,蹲在大門口。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學,她有些無所事事。
說到上學,這對父母本來不打算送她上學的,但迫於鄰裏鄰居的閑言碎語,隻能勉強掏錢讓她去。
他們住在平房房區其中一間。
林眠蹲在家門口的樣子吸引了隔壁鄰居的注意。
老爺子慈祥的說:“丫頭,又被你爸爸媽媽趕出來了呀?”
林眠想說:不,我是在等一個人。
她最終還是沒那樣說。
糟糕的原生家庭並沒有讓她變得死氣沉沉,她性格十分討喜,露出一抹甜笑,像隻小貓:“爸爸媽媽在喝酒,我在外麵曬太陽,言爺爺。”
“哎!真乖!”
老爺子說:“來爺爺家吃餅幹。”
林眠有些感謝父母不管她,所以她經常可以溜到隔壁爺爺家躲上大半天。
林眠總覺得自己漏了什麼事。但很快她拋下胡思亂想,來到爺爺家。
直到隔壁傳來一聲嘶吼:“林眠!”
“死丫頭!跑哪去了?”
“沒酒了,去買酒!”
“賠錢貨人呢!”
“小時候天天往出跑,以後大了還得了?”
喝上頭的父親提著酒瓶子,竟然找到了隔壁爺爺家,通過紗窗,遍布血絲的渾濁雙眼死死盯著拿著屋內的女孩。
林眠暗道不好。
她忘了喝醉的父親喜歡打人這樁事。
這時候的她雖然不怕父親,但一個小孩可打不過一個成年男人。
男人大刺刺地推門而入。
言爺爺攔過來,一個勁兒勸。
可惜男人根本聽不進去,一手把老爺子揮得往後踉蹌,醉醺醺地說,“言叔,我家的事,你甭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