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了。”

翠綠的眸子一瞬間亮起來,低下頭,小亮的聲音有著明顯的顫唞,“老人家,請你……求你給我一根紅線。”

“不用求我的,孩子。”

不是期待中的回應,小亮抬起了頭,對上老者清明的眸子。老者伸手指向他的右手,隻笑不語。茫然低頭,一線殷紅纏綿地圈著他的手腕,延伸到身後的黑暗中,看不見另一端。

“去吧,這是你用自己的血和心換來的。如果你覺得累了,隻要回頭,就是往生的路。你的來生,會很幸福的。”

小亮看向三途川的對岸,大片的彼岸花無枝無葉,正熱烈地燒。

奔跑於幾乎混沌的黑暗之中,手上的紅線無限延伸,腳下的路似乎沒有盡頭。

跑了多久呢?

混亂的時空感帶來巨大的不安,似乎已經很久,也將繼續,沒有起點沒有終點。

可是小亮卻不曾,甚至隻是想停下腳步。發絲掃過頰邊,那上麵,笑意不減。

如果隻有絕望的五十六年,我也能走過。那麼充滿希望的現在,沒有什麼能讓我停下吧。

一步踏空,光明展現。身後,再不見來時路。

“你輸得很徹底哪,搶衣婆。”

“少給我得意!”

“我可是遵照約定,沒有告訴他任何事情的。”

“可惡!隻要他一回頭,我鐵定立刻撲上去拉他過三途川!”

“你和我真夠陰險的,嗬嗬……可他沒有回頭啊。”

“哼!”

“那孩子,會幸福的。嗬嗬嗬。”

花和遊廊,喧嘩的島原千年不變。小亮快速地奔跑著,仿如回到了很久很久的那個從前。

然後是那抹,他默默追隨了十年的身影,映入眼簾。

紅線的另一端,同樣繾綣。

於是那人回頭的一刻,表情有點像是見鬼了。

“你這貴庚了?!還到這裏來!”聲勢浩大,眼睛卻是溼潤的。

“我贏了的,寒山太夫。”歸來才發現,原來時間早停留在那個十七歲上,再沒有向前一步。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說啊!”

“不久前而已。你不服氣,那就再來比比好了。反正多的是時間。”

永遠啊……

永遠。

尾聲

島原有藝妓名字全是花的花天樓。

那裏有排排的窗格,透著旖旎的暗香;有長開不敗的八重櫻,終年紛揚;有懨懨的螢火蟲,寂寞的蟬;還有寒山、八重櫻兩大傾城,交相輝映。

所有人都知道,有寒山或是八重櫻陪伴身旁下棋,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隻不過,這必須是“或”,而不是“和”。

聽過花天樓藝妓們盛行的聯棋遊戲,都鶴硬拉著慶植來和花天樓的不敗神話一教高下。

在完敗後,如願親曆花天樓的另一重頭戲。

“你這七十三歲的老頭子,沒有資格說我這子下得保守!!”拍案而起的一聲巨響,伴隨茶水飛揚。

“哦,不是保守。是死板、刻板、不知變通!!!”語調尚算平靜,聲音卻是不可抑製地上揚。

“再說一次!!!!”聲震河山。

“說多少次都是這樣子!!!!!”響徹天地。

“今天晚上給我滾回你的房間去!!”最後的王牌。

“哼!我……”

“停!!!你們兩個都給我夠了!!!”主事以無比慘烈的姿勢,出現在大廳門前,驚得一眾藝妓均抬頭望去。主食卻隻顧痛心,她花天樓的招牌啊,到底還要不要混?

“啊!要是讓那些迷戀他們的人看見現在的樣子,肯定失望頂透。”

“老人家說不定會就此死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