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天看到這裏,心間不知作何感想,那莫名湧上來的情緒又被強行壓下去,手上泛黃的筆記本似有千斤重般,他想合上,又不想合上,指尖一頓,又翻開另一頁。
十月七日,陰。
今天洗碗的時候,我不小心把碗打碎了,我很害怕,媽媽知道是要打我的,我想將碎了的瓷片撿起來,卻劃傷了手。
我的手流血了,可是媽媽還是知道我把碗打碎了,她拿著掃帚打我,一下比一下用力的打我,打在背上真的疼,手上也很疼。
我想起外婆,如果是外婆,她應該會更擔心我的手吧。
很想回去了,心裏突然很想回去,為什麼我的媽媽對我就不能稍微好一點呢,就算是有弟弟的十分之一呢,我也是開心的。
蔣天的腦海裏似乎能想到那個畫麵一樣,瘦小的女孩子,被她的媽媽拿著掃帚,一下一下的打在她瘦小的身上,小姑娘被她父母接去的六年裏,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屋外有腳步聲,蔣天趕緊把日記本又塞進舊物堆裏。阿寧在外麵叫他:“阿天,出來一下,我們有事情跟你說。”
蔣天拉開門出去,一眼見就看見坐在幾塊石塊旁的小艾,纖細地身影,目光瞧著遠方,他的視線收回來:“怎麼了?”
纖纖道:“我們昨天晚上從珠姨口中得知的一件事情,珠姨說,太奶奶曾經說過,血蜘蛛是不會吸人血的,倘或吸了一口人血,自己倒先死了,而且人要是被血蜘蛛咬了,也根本就不會死,隻是有暫時的麻痹感罷了。”
“我媽說的,怎麼會,血蜘蛛不會咬死人麼,那以前村子裏——”
阿寧打斷他:“以前怎麼都不是重點,重點就是,如果照太奶奶這個說法,那麼我們之前推測的阿遠、小妹的死,還有圓圓的死,都是錯的。”
“可是——”蔣天還是有疑問,“如果真是這樣,我媽一開始為什麼不說出來,十六年前為什麼不說出來,太奶奶不是因為這個——”
“以前的事情太複雜,等過段時間我們再跟你解釋。”纖纖抬手將耳邊的發撩到耳後,“現在我們要趕緊把眼下的事情解決了,不然,真的要等到明天又死掉一個人麼?”
蔣天將手放在唇邊,想了一下:“如果照你們這麼說的話,阿遠,小妹還有圓圓,就不是被血蜘蛛咬死的?那他們是怎麼死的,根本就解釋不通了。況且,圓圓身上的血都是黑色的,你們就沒發現什麼問題麼,我記得血蜘蛛通體黑色,而且,恰巧的是,血蜘蛛的血也是黑色的,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係。”看見大家都是不理解的神色,繼續道,“我的意識是,如果真是照你們那麼說,血蜘蛛不能吸人血,也不能咬死人,但是它可以換一種方法來殺人,懂?”
阿寧和纖纖表示聽懂了,但還是有些不明白:“那你指的換種方法,是指換種什麼方法?”
“這個,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我想了很多,我們一直都無法解開的這些事情,一定是有很關鍵的一點是我們沒有想到的,就像小艾所說的,為什麼是隔一天殺一個人,為什麼不是隔兩天,隔三天,我覺得這個時間至關重要,卻還是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關聯。你們想,光是血蜘蛛殺不了人,光是人也殺不了人,會不會是……”
“是什麼?”纖纖問。
“沒什麼,這個想法太荒謬了……以前也隻是聽太奶奶講故事的時候講過。”
“事情到了現在,有什麼想法都要說出來,就像你上次猜測的渡船沉到江裏一樣,不是很有可能麼,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事情都抽絲剝繭,不能再等到明天又失去一個親人了。”阿寧說著看了一眼小艾。
小艾自己也明白阿寧這是在擔心自己,不由得悲從中來。
蔣天摸一摸鼻子:“以前麼,你們沒聽太奶奶說過,老虎成精的故事?就是說的老虎變成人了嘛,如果這血蜘蛛也變成人了呢?”
纖纖嗤地一聲笑了出來:“我說蔣天,你這是什麼想法啊你,虧你還是S大的理工高材生,你這唯物主義論沒學好吧。”
蔣天尷尬的咳一咳,偏過臉去。
“或許真的有可能呢,反正事情從一開始就從科學的角度無法解釋。”阿寧想到了什麼似的,“我知道了,也許我們不能想到的事情,不能明白的事情,但是有個人一定知道。”
“誰?”纖纖忙問。
阿寧看一眼蔣天,再看一眼小艾。兩個人都有所會意,異口同聲道:“仙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