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纖抬眼看看天色,太陽已經西落了,天邊橙紅色的一片晚霞,夕陽將影子拉得老長,她並沒有回答小艾的問題,隻是說:“小艾,趁著天色還亮,帶我去井邊看看吧。”
小艾在前頭帶路,纖纖跟在後麵,兩個人來到了井邊的土坡後頭,纖纖走過去,果然一塊大的青石板上布滿了血漬,那血漬似乎已經幹了,粘在石塊上,有些沁進石縫裏,連著旁邊的雜草也多多少少沾了血漬。
纖纖蹲下來,仔細地看著周圍,指尖摸一摸石塊上的血漬,湊到鼻尖聞了聞,又四下裏看,看見周圍的雜草上沾著些幹涸的泥土,那些泥土是黑灰的粘土。她想了一下,問道:“小艾,你那個時候說,你醒過來的時候看見叔叔正在菜園子裏抓雞?”
小艾點一點頭:“那母雞上躥下跳的,大姨父手裏拿著碗粗的木棒子,追著母雞滿園子的跑。”
纖纖摁了摁草上的幹了的黑泥,她似乎想起了什麼,方才看見叔叔倚在牆邊,那雙高筒鞋的底上似乎就粘著這樣的黑泥土,她開始回想,昨天傍晚時分下過一場大雨,但是這村上多是碎石子路和黃泥土路麵,這樣的黑泥土顯然是地裏的土,礦物質含量高,土壤較為肥沃,小艾說過中午的時候叔叔在菜園子裏抓雞,昨天傍晚時分下的雨,一直下到晚上,菜園子的黑泥土隻怕早已經吸足了水分,即便今天出了大太陽也未必曬得幹。所以在叔叔進菜園子抓雞的時候,鞋子上已經粘上了這樣的土,那麼……
她叫了一聲小艾。
“怎麼了姐姐?”
纖纖心中已經有了想法:“我們回去吧,我想確認一件事情。”
小艾問道:“什麼事情啊?”
纖纖並不說,兩個人回到石瓦屋,纖纖先是看了珠姨跟如姨的鞋子,兩個人的鞋子上倒沒什麼泥土,再是靜姨跟阿寧,鞋子上隻沾著黃泥土,等到看見蔣天跟海子,也瞧了兩人的鞋子,兩個人下午在山上砍樹,鞋子上也隻有黃泥土,如姨的男人的鞋子也是黃泥土,隻有蔣叔叔的高筒鞋的鞋底上粘著黑泥土。
難道真是像小艾所說,小妹撞破了蔣叔叔跟如姨的奸情,所以蔣叔叔將小妹殺了?如果是這樣倒是完全能解釋得通,蔣叔叔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身材又高大,弄死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是件多麼容易的事情,他將小妹摔死在青石板上,偽裝成是小妹自己失足摔跤撞到頭部的假象。
倘或是這樣,那這件事情靜姨是否知情呢,看靜姨那麼難過傷心的樣子,恐怕也是不知情的吧,畢竟是親生女兒呢。
纖纖一時間犯了難,以上雖有鞋子上的黑泥土為證,但也不能絕對的證明就是蔣叔叔殺了小妹,可是蔣叔叔又是最有殺人動機的,她看出小艾的恐慌,隻能先安慰她:“小艾,沒事的……”
小艾一邊哭一邊哽咽:“姐姐,大姨父肯定也曉得了我也知道他跟靜姨的事情,你說他會不會……”
“不會的,小艾,不會的……畢竟我們還沒有充分的證據證明人就是蔣叔叔殺的,雖然他是最有殺人動機的,但是我們也不能這麼武斷,對了,這件事情,你可千萬別對別人說,畢竟我們隻是懷疑,要是你天哥哥跟阿寧姐姐知道了,不但不會相信,反而會怒羞成怒的,畢竟蔣叔叔是他們的父親。”頓了頓,“至於蔣叔叔跟靜姨的事情,現在隻有天知道地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不要再跟其他人說了,懂不懂?”
小艾想起自己曾經也這麼對小妹說過這樣一番話,結果小妹就死了。一時間悲從中來,哭得愈發傷心。
阿寧出來催晚飯,圓圓跟偉偉在夥房裏坐著,圓圓沒了妹妹,偉偉沒了個姐姐,兩個人都難過得不行,阿寧看見他們那副模樣,心疼壞了:“你們兩個乖,吃飯吧,餓壞了身體可是不行的。”
圓圓拉住她的袖子,臉上的淚痕未幹:“阿寧姐姐,你告訴我,小妹是不是摔在石板上摔死了?可是怎麼會呢,那樣的青石板上,連偉偉都不會摔跤,小妹怎麼呢……”
阿寧歎口氣,連十五歲的孩子都能看明白的道理,她根本也無法自己欺騙自己,小妹好端端的又怎麼會摔死呢?
圓圓沉默了一會兒,淚水還是依舊留下來,說:“姐姐,我中午吃完飯的時候,看見小妹跟纖纖姐姐在一起,她們好像說了什麼,纖纖姐姐挺生氣的,然後小妹就走了,姐姐,你知道的,小妹一直以來就不喜歡纖纖姐姐,你忘記了,那天,天哥哥將纖纖姐姐帶回來的時候,珠姨說,纖纖姐姐真是個標致的人,長得可漂亮哩,可是小妹在一旁聽見了,卻說了一句‘還沒有小艾姐姐漂亮。’你說,會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