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瘦啊,瘦得顴骨很明顯的突起來,她穿著淺藍色的條紋病號服,腰下蓋著一床褐色的毛毯,座靠在病床上,瘦骨嶙峋的手上,打著點滴,而貝靖荷的雙眸,則無神的看著窗外。

似乎聽到一絲不同尋常的聲響,貝靖荷偏頭來,看向站在門邊的錦憶,無神的雙眸中,有著什麼莫名的東西微微閃動著,她張了張幹涸的唇,卻是最終一個字都沒說,隻是那麼看著錦憶,仿佛很想親近,卻又隔著萬水千山。

“嗨...”錦憶輕輕的,主動同貝靖荷打了聲招呼,嘴角扯了個很小心翼翼的微笑,深吸口氣,“你看起來很糟糕。”

“嗯...咳咳。”

這時候,貝靖荷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神魂一般,慌忙低下頭來,開始整理著自己散漫的頭發,錦憶說她看起來很糟糕,對,她知道,這不好,不好,第一次見麵,哪兒能這樣糟糕?於是抬手,一把便扯下了手背上的點滴,根本無暇感受手背上的疼痛,她掀開被子起身,赤腳踩在地上起,背對著錦憶,梗著喉頭說道:

“我,我好久都沒有梳洗過了,我去換件衣服,你說和歌...他怎麼把你給帶來了?我說了過幾天就出院了,唉,我去換件衣服,對了,還這麼早,你不玩遊戲了嘛?遊戲裏打架打贏了嘛?”

“......”

錦憶沉默的站在門邊,看著貝靖荷背對著她,語無倫次的慌張姿態,她突然發現,其實她們倆人此刻都好緊張,都很害怕給對方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於是低下頭來,眨了眨溼潤的眼眶,盡量用那種很輕鬆的口吻說道:

“沒事,你慢慢來,需要吃點兒東西嘛?要不要我去餐廳等你?”

☆、159 憶

“好,你去吧,我換件衣服就來,很快。”

貝靖荷嗚咽著嗓音,一隻手捂著嘴,一隻手朝背後的錦憶揮了揮,像是趕人一般,就怕錦憶繼續待在這裏,會看見她更加狼狽的樣子。

轉了個身,錦憶心中有著無法抒發出來的悲傷,她不再看貝靖荷如何,因為換了個立場去想,其實她今天會穿上裙子,背上挎包,花了那麼多時間修整自己的邊幅,不也是不想讓貝靖荷看見她平時裏懶惰邋遢的模樣嘛?

慢慢離開了貝靖荷的病房,錦憶迎著盛和歌詫異的目光,一句話不說,低頭便往電梯而去,湘城醫院的住院部一樓大廳裏,有一家隻對病患家屬開放的餐廳,錦憶說的,就是去那兒等貝靖荷。

隻是她往前走,手臂卻被身後的盛和歌一把拖住,他的手很大,穩穩的握住錦憶纖細的胳膊,待得她轉過頭來,看見他滿臉都是焦急的問道:

“怎麼就出來了?你們談得不好嘛?”

“跟你有關係?”

錦憶一個使勁,將自己的胳膊從盛和歌的手裏抽出來,扭頭繼續走自己的路,她與貝靖荷之間那種天生的,無法言喻的默契,是非常細膩而敏[gǎn]的,所以壓根兒就無法對盛和歌明說,就算是能明說,錦憶幹嘛要說?

“錦憶!”盛和歌揚聲叫了一聲,抬腿跟上了錦憶,“你要什麼?你說就是了,我隻希望你幫幫她。”

“我要什麼?”錦憶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直直的看著身後的盛和歌,她笑了一下,覺得盛和歌這話真的很有趣,“我以前要很多,我現在什麼都不要。”

其實盛和歌不明白,當她出現在這裏,就已經是在幫貝靖荷了。如果她是因為想從盛和歌身上得到些什麼,從一開始她就不會來得這樣幹脆,可是盛和歌不知道,他沒有看到過病房裏貝靖荷的反應。所以無法理解錦憶在做什麼,他見錦憶從病房裏出來的這麼快,以為錦憶變卦了,不想見貝靖荷了,所以他急了。開始口無遮攔的給錦憶開起條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