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風走的那天,他沒有去話別,隻是進了書房神色肅然的批了一天的奏折。
但手執飽墨欲滴的狼毫筆時,有關許風的點點滴滴竟瞬時湧上他的心頭。
眼淚忽然就大滴大滴的跌落。
在初次見麵的那個森林裏,許風那凶狠如小獸的眼神……
在垂花殿裏,他飽含感激的仰望著自己的時候……
還有自己在墨房寫奏折的每一個日夜,許風次次都一樣的噓寒問暖的關切話語……
他覺得自己沒臉見許風。
等福庸送親回來一打聽,才又知道許風人瘦了一圈,而且麵容憔悴得不像話。
之前一直伺候許風起居的宮女喜兒紅著眼呈上一幅字畫,道是許風囑她交給皇上的。
「一從梅粉褪殘妝,塗抹新紅上海棠。開到荼蘼花事了,絲絲天棘出莓牆。」
他撫摸著這副尚存墨香的字畫,心裏又是一陣劇烈的痛。
「他還說了什麼沒?」寧牧低聲問道。
喜兒點了點頭,拭了把淚,吞吞吐吐道:「主子說……說……他恨您。」
寧牧似是早有預見的「嗯」了一聲,後幽歎道:「……是了,他是該恨朕。」
畢竟,他做了那麼多那麼多的錯事,每一件都給許風帶來了無窮盡的傷害。
這些傷痛,這些仇恨,又怎是他一個愛字就能化解得了的呢。
許風恨他,也是應該的。
「皇上,」一旁的福庸打了個千兒,「恕奴才多言,您實不該再為這事傷神,那許風的去留,本是他的造化,皇上並沒有什麼地方對他不起。」
「造化……」寧牧失聲輕笑。
這怎麼會是造化呢?這一切的一切,分明都是他造成的。
如若當初,他沒有因一己私念留下許風……
他們,會不會與現在大不一樣?不用留在仇人身邊,不會再被傷害,想必許風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吧。
他對他不起的地方,可多了去了呢……
一晃,那麼多年就過去了。
寧牧先是納了被寧旭廢掉的宋薇為妃,拉攏了一向持中立的宋家,把帝位鞏固好後,才用盡手段把許風帶回了宮。
他知道自己很卑鄙,但卻做不到成全寧旭和許風。
他原是想最後再博一搏的,就算死心也能快一些,但想來那時正是他們感情還很脆弱的時候,不然也不會讓他那麼輕易的就帶走了許風。
這一回,他是認真的去想了,想著自己定要好好彌補許風,想著這回許風定能伴自己到老。
他甚至把那個已經離宮兩年的喜兒給找回來去伺候許風。
而那些想法,都是他從前不願去想,不敢去想的。の思の兔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直到兩年後,許風再次從他身邊逃開,他才從美夢中清醒過來。
那年他才隻有二十六歲,卻真切的覺得自己老了。
大概對不起別人的人,是注定要孤老終生的。
最終,也隻有宋薇一人願對他說:我會陪著你,一直一直。
後來當他獲悉許風回到寧旭身邊後,他才終於明白當年許風口口聲聲說著的「此生我對寧旭不離不棄」是怎樣一個意思。
誰讓他,愛江山不愛美人呢。
寧旭沒有江山,但至少還有許風陪著他。
而自己,卻是什麼都沒了。
而今,也隻有寧牧自己才能明白,縱是這滿室的華豔,也遮蓋不住他心中的滿腔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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