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段(2 / 3)

那天,亮喝醉了。光半背著他回佐為那裏。在路上,換成了亮一直在說話。他說,光,我不想承認,你對我來說,是太特殊的。特殊到,超越了圍棋的本身,超越了一切對手,一切朋友的所在。

光聽著,嘴角泛起苦澀的笑容。亮說,如果沒有你,我甚至連圍棋都不想碰。但是這輩子,我最不想輸的人就是你。

亮說,其實我挺恨你,曾經很多年,我以為我愛圍棋愛到哪怕死都不會放開棋子。可是後來遇到了你,我才發覺,原來我可以因為你,而不再愛圍棋。他說,光,你告訴我,什麼時候,你在我的心裏,已經超越了一切?

這個問題,光最終還是沒有回答。而亮似乎也並沒有在等他回答,他說了很多很多,最後都有些語無倫次。但是他還是繼續說著,有點急躁地描述著自己的心情,關於曾經的,現在的。

那個晚上,光摟著亮睡著了。這是亮第一次,毫無保留地告訴光,他的心情。而那時候,也是光第一次,感到無比沉重。塔矢給的那份感情,沉重到壓著光喘不過氣。光終於明白,原來對於亮,他的位置已經如此重要。

可是無論怎麼樣,他能留給亮的位置,都隻剩下朋友。

背叛痛苦

光從韓國回到日本的時候,已經是年底,這個時間,棋手們基本都閑了下來。街上的氣氛也變得熱鬧,似乎所有人都在期待著過年。可光對於過年,卻失去了熱情。翻過年,便又大了一歲,歲月的厚重感慢慢讓他喘不過氣來。

很多時候,棋手的生命都是寂寞的,永遠處在黑白之際,不停戰鬥,一步步走向頂端。少年之際,總覺得時間還很多,自己進步的空間還很大。可如今,他們那一批棋手,已經不能被稱為少年,或許十年,棋藝再難上一個層次。

光想起當年那個自尊心比誰都高的越智,不願輸給任何人,對自己近乎苛求。但是,在一年前,他退出了棋壇,繼承了家族企業。他說他是家中獨子,這是他的義務。但說那些話的時候,那個青年臉上卻有著無法掩飾的落寞。

作為一個棋手,光再清楚不過,越智退出,是因為他已經察覺到,自己無法再脫出新的境界了。而他的自尊心,卻無法忍受自己變得平庸,變成一個久久無法升段的沒落棋手。所以,他寧願退出。

光最後一次見越智,是半年前一次商業性質的圍棋交流會上,越智已經成了正正規規的上班族,他是投資商之一。曾經的傲氣表情,已經再也無法從那張微笑得體的麵孔中找到。越智微笑著,和他打招呼。從此以後,再無交集。

那個時候,光便感到沉重。很多無法抗力的因素,都足以讓很多人從圍棋這條路上退出。當年同期的棋手,還聽得到名字的,也隻有寥寥數人。更多的時候,他在懷念那個時期的友誼,和伊角,和和穀,如今都已經生疏。

除夜的時候,光帶著佐為回家了。光的家,佐為再熟悉不過。可是如今,卻是他第一次,以新的身份,來到這個家。光的父母隻知道是光的朋友,並不多問,很熱情地招待了佐為。

那頓飯,吃得很開心,吃過後,大家坐在一起守歲。新的一年來到的時候,外麵一片爆竹聲。在爆竹聲中,光聽到手機響了,是亮的電話。外麵吵成一片,光聽不到亮說得話,跑到樓上關上房門,才道:“你剛剛說什麼?”

那邊亮輕輕地笑道:“新年快樂。”光也笑了,說道:“小亮也要新年快樂啊。”亮沉默半晌,才又說道:“年過完後,去泡溫泉吧。”光愣了愣,問道:“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