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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霖霖——hyuki猴
第一回 雨落
一連炸過兩道閃，烏雲漲潮似的壓向空中殘留的一片光亮，隻眨眼的工夫，就下起瓢潑大雨來。
街上的人都被暴雨趕回家了，隻偶爾能看見三兩隻鴨子淋著雨慢慢走著；不時悶著嗓子叫兩聲，應著雨，令周圍顯得更加寂靜。
朱棣領著兩個貼身侍從快馬加鞭穿過玄武門。皇城的正北門開著，門口兩個貼身太監剛遙遙地看見他就迎了上來；手腳麻利地侍侯他下馬，片刻不敢怠慢地引他進去。
“太子殿下是十天前睡下的，一直都沒有醒過。太醫院第二天就開始會診，都十幾副藥灌下去了還是不見起色。宮裏都快炸了鍋了。”年紀大一點的太監一路引著朱棣進去，一邊不忘向他報告宮裏目前的情況。朱棣麵無表情地聽著，沒有出聲。
“周王殿下是昨兒夜裏到的，其他王爺都還在路上。皇上今兒下了早朝就召見了周王，之後一直待在寢宮，好象身子也不大好。”那太監飛快地說著，一口氣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報告完了，乖乖地閉上嘴等待朱棣的吩咐。
然而朱棣還是沒有說話，隻麵無表情地走著；沒什麼溫度的眼神筆直地落在前方不遠的地方，似乎並沒有聽進去太監的話，卻又好象已經了然於心。
穿過長長的廊子，繞過禦花園，朱棣徑直走向太子的寢宮，遠遠地站下，卻並沒有走過去。太子的幾個兒子正擁在殿前，有的焦急地度著步子，有的被自己母親牽著向太醫詢問著什麼，似乎都極為擔心自己父親的病情。朱棣看見了，唇角若有若無地挑了一下，眼中劃過一道令人很難明了的光亮。
“這些皇孫們哪，年紀小小的，可是個頂個地孝順。打太子病倒那天起他們就一直守在這裏，有的都已經幾宿沒睡了。”那太監一眼看見這樣的情況，忍不住嘮叨起來。朱棣似乎有些煩他，抬了抬手讓他閉嘴，卻仍舊沒有出聲。
他靜靜地站著、看著，臉上始終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出現；精睿的眸子自左往右巡視那一群人，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良久，兩道劍眉突的一促，朱棣朝著那太監站的方向微微偏了一下頭，吐出三個字：“允炆呢？”
那太監被他問得愣了一下，接著突然大驚小怪地叫起來：“啊，王爺您不提我都還沒發現呢，長孫殿下他怎麼不在呢……啊，他好象一直就沒有來過啊……這可奇怪了，其他皇孫都來了，長孫殿下卻怎麼沒有來呢……這……沒有道理的啊……”
朱棣的眉頭因為這太監的話而皺得更緊。他緊抿著唇，冷冷地掃了那太監一眼，嚇得那太監趕緊閉上了嘴。緊接著，他突然轉身大步走開，去找那個現在最應該出現在這裏的……朱允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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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麼？]
接連炸開的兩道閃電驚起了呆坐在案前的朱允炆。他愣了一下，站起來走到窗前，看見雨水自黑壓壓的雲層間傾落，打向窗前池塘裏一朵半開的荷花。
激烈的雨柱接二連三地襲擊著那剛剛開出三分的花朵，幾乎衝掉了花瓣上原本就不明顯的嫩紅；嬌嫩的花瓣應著雨勢委委屈屈地垂著，像極了受了莫名傷害的孩子，撇著嘴角，就要落下淚來。
[……很疼的吧……那樣大的雨……]
默默地瞧著那花，允炆將手伸出窗外，讓雨水直接落入掌心；良久，他感同身受似的突地皺起了眉，起身快步走出去奔向池塘，淌著水走進去。
池塘的水不深，卻也沒過了允炆的膝蓋；底部的池水陰陰地浸著他的小腿，有點冷，卻沒有引起他太大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