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兩邊的袖子挽到肘部,既非肌肉遒勁的健碩,也非瘦骨伶仃的羸弱,淺麥色的手臂上是流暢而又漂亮的肌理。上麵雖然有細小的疤痕,卻無損野性的美感。
劍刃刷刷兩下將一顆不知名的紅色果子切成四塊,他將果子擠成汁,澆在烤兔子上。
不要覺得他的吃法奇葩,實在是,在天天烤兔子、烤雞下,他唯一能夠改進的就是這些林子裏找到的不知名果子。不管是酸還是甜,隻要口味上能有些不同,他就滿足了。
又一劍削掉一隻兔子腿,男子咬了一口,唔,是酸的。他閉上眼睛,告訴自己,他正在吃西湖醋魚、紅燒蹄髈。
正一口一口啃得生無可戀的時候,山林裏的蟲鳴鳥叫聲忽然湮滅無蹤。
男子一愣,下意識警惕起來。
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是一隻足有兩人高、長著一張美人臉的紫色大蜘蛛追著一隻三尾長尖角的兔子經過的時候。
那是他誤入萬獸山脈的第五天。他運氣不錯,興許是他修為太低那隻大蜘蛛根本看不上眼,她和那隻三尾兔子鬥得天翻地覆,根本沒有注意他。而他修為雖然低,但野外經驗不少,屏氣凝神,躲在草叢中,等到那兩隻的戰場轉移到山脈更深處的時候,悄然離開那裏。
撿漏的心思,半點也沒有。
仿佛察覺到了什麼,他忽然抬起頭。
隻見原本藍色的天空不知何時裂開一道漆黑的縫隙,約莫劍身長短,紫色的電蛇在縫隙處遊走,危險而攝人。
下一刻,一隻手從縫隙中伸了出來。
男子:“!!!”
那是一隻修長而白皙的手掌,粉色的指甲被修剪得極為平整,幹淨而漂亮。但就是這樣一隻手,虛虛地扣住了黑色縫隙的邊緣,慢慢地將那道裂縫向旁邊扯開。
裂縫在這樣的動作下越來越大,遊走的電蛇越發狂暴起來,夾雜著凜冽的罡風。
男子低頭瞅了一眼自己搭建起來的簡易烤架,他雖然劍法不精,本門的功法更是差勁,但在陣法上有些小天賦。他將門派統一發放的護符拆掉,根據裏麵繪製的陣法圖案,推演出新的陣法。他不知這新的陣法算是什麼層次,但布陣的東西擺在那裏,如今圈出五丈方圓的陣法其實挺脆弱,但卻有著隱匿氣味、聲音和模糊物體的功能。
在沒有折騰出這個陣法之前,他的一日三餐就是野果,吃到想吐。
男子認真地思考:依靠這個簡陋至極的陣法,他能瞞過即將出現的人嗎?可若是撤離,以他煉氣七層的修為,身上一沒法寶二沒錢財,簡稱一窮二白,往哪裏跑?
不到金丹期,連禦劍都不能啊。
來不及想出個萬全的法子,不過須臾的功夫,黑洞中便落下兩人來。
一人容顏極盛,修眉鳳眸,一身紅襟白衣,見之有攝人之輝。另一人眉目疏朗,眼眸含笑,一身藍色勁裝,俊美挺拔。
男子微微一愣,有些眼熟啊。
顯然,他那粗劣的陣法根本沒能瞞住出現那二人的眼睛。那一身紅襟白衣的男子看過來,皺了皺眉,緩聲道:“傅容昭?”
真是熟人。
傅容昭抬手驅散陣法,拱手行了一禮,道:“莫雨公子。”又看了看莫雨身邊的藍衣青年,沉默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道:“穆小公子?”
穆玄英:請將“小”字去掉。
剛想說什麼,就見傅容昭以著讚歎的口氣感慨道:“你長大了。”
才一年的時間你就長大了,果然這不是他熟悉的世界。
穆玄英:“……”
莫雨彎了彎嘴唇,抬手按了一下穆玄英的肩膀,似是安慰,然後道:“闊別多日,不知距離上一次見麵已經過去多久?”
傅容昭一愣,而後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穆玄英,道:“已經將近一年了。”
有過幾年不見徒弟結果徒弟那邊過了百年的經曆,穆玄英還算淡定。
穆玄英細細地打量傅容昭一番,一年的時間從後天武者成就煉氣七層,速度不可謂不快,想來他的木火雙靈根應該是木細火粗,木助火勢,雙靈根中資質屬於中上。而他的靈力中正澄澈,想來已經順利拜入正道宗門中。
穆玄英很欣慰。
當日分別的時候,穆玄英就很擔心傅容昭。要知道,那時候的傅容昭遭受到了慘無人道的打擊,有什麼相依為命的兄弟有一日忽然被人奪舍,且想方設法要害他性命更加可悲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