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置之死地

寒冬臘月,雖然落雪,但是冷風暫停,灰白色的雲層也散去,天邊染了一些淺淡的藍,瞧著極為幹淨清爽。

可東宮的一眾宮女們卻是滿臉的戰戰兢兢,誰也不敢多喘一口氣,害怕惹得主子不高興。

“殿下,您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多少吃點吧。”此時一個身著粉白色襖子的宮女走了上來。

自從鎮國公在戰場上失蹤後,太子妃每日醒得極早,醒來後便一直坐在此處發呆,隻愣愣地看著庭院內太子殿下種下的紅梅,靜到讓人覺得仿佛這深宮高牆內隻有她一個人。

被喚作太子妃的女子是鎮國公府的嫡小姐——虞憐,她嫁給太子已經將近七年了,若不出意外,便是準皇後了。

宮女的話虞憐絲毫沒有聽進去,還是以不變的姿勢看著窗外的紅梅。

看著眼前了無生氣的太子妃,那宮女既心疼又生氣!這幾日宮裏的流言蜚語太多了,太子殿下離開了不過幾日,宮裏頭的人便如此編排太子妃以及太子妃娘家,壓根不把太子妃放在眼裏。

“太子妃娘娘,您還是多少吃點吧,不然等太子殿下過來了看您不吃不喝該心疼了。”

虞憐聽到宮女的話不禁自嘲的笑了笑,他會心疼?怕是對隻狗心疼也不會對她心疼吧,這些人怕被責罰哄著她、騙著她,可笑至極!

“太子殿下約摸何時過來?”

太子臧淩霄前兩日陪著皇後一同去大昭佛寺祈福,今日結束,應當已經到了。

“今日內侍遞了消息過來,說是傍晚便能到宮中,現下估計已經在陛下宮裏回話了。”宮女彼時已經將膳食擺好又夾了些放在太子妃的碗裏,不然怕是太子妃一筷子都不會動。

虞憐看著眼前這桌精心準備的膳食便又想到了失蹤的父親,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絕望又湧到了喉嚨處,心裏一窒息,猛烈地咳嗽起來,她隻覺得喉嚨腥甜。

“太子妃!您吐血了!”旁邊的宮女看著虞憐掌心的那抹血紅色,大驚失色。她急忙替虞憐倒了杯茶,而後道“奴婢這就去請太醫來。”

虞憐恍若未聞,定定地坐在窗旁,如果此時瞥一眼旁邊的鏡子,她就知道現在的她有多嚇人。

眉眼當中完全沒有平日裏的笑意,有的隻是病弱之人的蒼白之色,以及苟且偷生的卑微懦弱。

她真失敗啊,母親早逝,她和父親離心,如今父親失蹤,雙胞胎哥哥一死一癱,這才過去短短二十幾年,她就覺得已經過了一輩子。

太子因厭惡她,對她不聞不問,她嫁給他七年,從青梅竹馬到相敬如賓,這七年她的心全都在他的身上。

她想著就算是石頭心也該捂熱了,然而他眼底的厭惡卻一日複一日,對她的示好平淡至極,好似東宮有無她這個人都一樣。

她清晰記得她問過他,她到底哪裏做錯了?他記得太子頭也不回扔下一句話:你錯在不該嫁給我。

她知道的,她以前不懂,現在都曉得,不是不該嫁,是不該愛上他。

“太子妃娘娘,虞念輕小姐來了,說是求見您。”此時有個宮女打著簾子走了進來,看著一臉死氣沉沉的虞憐,眼裏隱隱帶著些許輕蔑。

“讓她進來。”虞憐此時聲線有了些許起伏,她自小和虞念輕情同姐妹,現在虞念輕能來看她,她自然是開心的。

虞憐收回了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的目光,起身走到了美人榻上坐著,那宮女眸子暗了暗,退了出去。

不過半刻,簾子就被人掀開,冷風突然灌了進來,虞憐打了一個冷戰,一抬頭就看到了春風得意的虞念輕。

“妾身見過太子妃。”虞念輕不屑地看了虞憐一眼,她看著虞憐蒼白的臉色,居高臨下打量著殿內,心裏的喜意和妒意翻湧交叉著,這東宮的主殿再過不久就是她的了。

“堂姐來了,這幾日本宮還念著你呢。”虞憐並未察覺來人的情緒,語氣親昵。

“妾身也念著你。”虞念輕徑直地走向殿內的主位,慢條斯理地說道:“估計最遲下個月,便是妾身進入東宮之時。”

虞念輕的嬌媚的聲音猶如驚雷落在虞憐耳邊,她瞳孔急驟收縮,心口一窒,差點又咳出血。

“你要嫁給太子?這……這怎麼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