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段(1 / 2)

天下之大,還能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何況之前,貞白跟他允諾過了,男婚女嫁,若經此一劫,她能活著,就如他所願,所以李懷信毫不猶豫就說了:“貞白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寒山君欲言又止:“你……”

李懷信卻不怕人笑話,釋然得很:“我這輩子,都要跟著她。”

反正人和心都交出去了,他也看得出來,貞白是個有擔當的,肯定會說到做到,不會負他。

千張機深知他脾性,這徒弟鐵了心,就不會再改主意,便隨他去吧。隻是西方的最後一個陣法,人人都掂得清凶險,太行派誰去,都可能有去無回,千張機遂決定親自前往,奈何長平一戰後為設禁製,他和寒山君元氣大傷,氣血虧得不輕,李懷信實在不忍心讓這個師父去操勞涉險。

思忖間,房門被敲響,李懷信捂著胸口偎上床,貞白就端著湯藥進來了,一股清苦的藥味率先遞入鼻息,他悶咳兩聲,按捺住了。

貞白恢複能力極強,之前折騰成那樣,歇不到兩天依舊生龍活虎,反倒是自己,柔膚弱體,久病不愈。

貞白把藥端給他,清清冷冷的模樣,李懷信撇其一眼,總覺得吧,不夠熨帖。

話本子裏那些曆經過生死的男女,不都會在死裏逃生後,深情款款地墜入愛河,從此如膠似漆且至死不渝嗎?為什麼他和貞白就沒搭上這根筋?對方甚至連句掏心窩子的話都沒有,最起碼他倆以後該怎麼處,總得給個交代吧?

李懷信等了好幾天,也沒等到貞白半句話,頓時胸口有點悶,他沒接碗,不想接。

貞白舉著,看出端倪:“怎麼?”

李懷信隨口搪塞:“燙吧。”

“溫的。”

李懷信歎口氣,端過來,捧在手裏,突然想起曾經,他刮骨之後癱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結果貞白一碗藥給他灌下去,也是毫無柔情的。

“貞白。”

“嗯?”

話到嘴邊,他又覺得不合適,嚐了口藥汁,品出滿嘴苦澀來,遂拐了個彎子:“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貞白默了半響:“河洛圖還剩下一個陣,也許會危害一方,我打算過去看看。”

李懷信抬起眼瞼。

貞白對上他目光,於是問:“你去麼?”

當然去!李懷信本來就是打算去的,連忙點頭,他這次喝了一大口,又問:“然後呢?解決完河洛圖,接下來怎麼打算?”

“可能回不知觀吧。”

李懷信抿了一下唇,覺得湯藥更苦了,從舌尖一直苦到心裏:“為什麼是可能?”

“禹山荒無人煙,有些與世隔絕了。”貞白答得很平常,“我怕你待不習慣。”

李懷信猝不及防,怔怔看她,須臾才反應過來:“我嗎?”心裏的苦澀瞬息間蕩然無存。

貞白頷首:“你要是覺得無趣,就找個你喜歡的地方。”

李懷信的確是個湊熱鬧的性子,但是他更向往禹山,和那個名不見經傳,卻裝了貞白半生的不知觀。

李懷信果斷一口把藥灌下去,爽快道:“回不知觀吧。”他掩不住嘴角,“就這麼定了。”

剛擱下碗,他又忽地想起來,神色凝重:“那個老春,是他出賣你的?”

談不上出賣,貞白道:“就是喝多了,失言。”

李懷信挑眉:“你相信他?”

“嗯。”

李懷信卻質疑:“人心險惡,你又看不透。”

的確看不透,但若是老春的話,貞白還是信任的,因為:“他是我看著長大的,沒有壞心。”

一句話,直接把李懷信給幹懵了,他之前應該在楊辟塵的神識裏見過老春吧?那明明是個糟老頭子吧?

貞白剛剛說什麼?她看著長大的?那糟老頭子是她看著長大的?

李懷信驟不及防,他好像忽略了一個天大的問題,脫口就問:“你多大了?”

貞白愣了一下,也仿佛才意識過來:“我……不太記得了。”

李懷信震驚到不行,他可能在跟個祖輩兒,不對,鴻蒙元體,貞白的年紀可能超出他想象:“大端建國之初,你就在嗎?”

貞白想了一下,點頭。

至少兩百多年了,李懷信狠狠抹了把臉,這是個異常嚴峻的問題:“我才弱冠。”

“如果你介意的話……”

“不是介意這個。”李懷信打斷她,而是貞白的壽數太長了,自己撐死了也就湊個長命百歲。

對,他現在是年輕,可百年之後呢?等不到百年之後,他就老掉牙了,但貞白還是一如既往,這場景,李懷信越想越毛骨悚然。

貞白卻渾不在意:“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是啊,難道要為了以後放棄現在,那他這一生還有什麼追求?

但話還得負責任的說:“我是主張及時行樂,但我百年之後,你怎麼辦,是孤苦伶仃?還是另尋新歡?”反正兩者他都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