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段(1 / 3)

靜且可怕。

“……他怎麼樣?”

我扔掉煙頭:“一開始是深度昏迷,後來腦液流出來了,他們背著我動過兩次開顱手術,嶽父他們已經暗地裏買了衣服跟木頭……”

“你就一直假裝自己不知道?”

“不知道比較幸福。”

“……你真是心狠,又理智的人。”

“……”

“像我,每次覺得事情會變糟糕,就會找個角落躲起來,做一些無用的蠢事,從來不去麵對,就那麼看著它變得更糟糕……”

“我也沒有,做過多少對的事情。”

很長時間沒有說話,天邊有黑雲,而且雲片很厚,人眼看不見太陽。然而太陽在黑雲裏放射的光芒,透過黑雲的重圍,替它鑲上發光的金邊。

“雲裏藏著神仙嗎?”霍白兩手握在一起虔誠的對著天空。

我學著他的動作,眼角潮濕——他一定還在心裏認定是自己克上了這個弟弟,想著‘最終還是這樣啊’,諸如此類的自責……

“你一定在心裏認定是自己害了小泓吧,想著‘要是當時替他拉下保險該多好’,諸如此類的自責……”平淡的聲音仿佛潛水徑流入我心:“不是你的錯——就當是騙自己也要這麼想,不然會很辛苦。”

心房微微的震顫——這個人……

“你也是。”我望進他眼瞳深處,三個字鏗鏘停擺。

接下來的日子大白和我都進入了忙碌的工作,坦白說,進了冬天我便在家裏工作了,原因很簡單——肚子大了。

我為此把家安在了醫院旁邊,大白為此成了我的鄰居。

每天下班霍白總會來幫我產檢,然後我們一起去病房看小泓,我們從來不問醫生關於泓的病情,我們都問不起。

隆冬下雪的季節,鄉下那幫親戚跑來看我跟小泓,霍白幫著弄了一桌子川菜,在暖暖的房間裏喝著夏天跟泓一起釀的米酒,心裏甜甜的。

“這是泓娃的?”二舅摸著我的肚子囁嚅著唇角。

我點點頭,有些微醺了,雖然霍白警告過我要忌嘴,但許是很久沒有吃到這火辣辣的熟悉味道,貪杯了許多。

家裏親戚吃吃喝喝倒也熱鬧,大白從廚房出來,擰著眉頭,直奔我的方向:“看見我大爸了嗎?”

我環視了一圈,隻看見喬默神情哀傷的一個人自斟自飲,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扶腰站起來,徑直往他過去,沒站穩往地上一趴,身邊的大白趕緊死死的拎住我的胳膊。

“嶽父大人呢!?”我口氣不太好,大腹便便果然不適合激動。

喬默抬頭對上我和霍白的視線,醉醺醺的搖著杯子:“你們知道對不對?”

定住。

“他不是我的孩子。”

我的手指在大白胳膊上狠狠的掐下去,聲音冷得出奇:“所以呢?”

“可我為什麼……”眼淚在喬默眼裏慢慢彙集,他拉著大白另一隻手:“比對親兒子還愛他?”

大白居然這麼著一下就哭了,好像忍了一輩子的眼淚涓涓的流下來。

“白啊……爸爸對不起你……爸爸太愛他了……”喬默的哭勁上來了,纏在大白身上開始嚎啕,大白嘴唇一直發抖,兩個眼睛紅得兔子似地,屈膝扶著他。

我丟開大白吼:“我問你!嶽父呢!?”

一屋子人被我低氣壓鎮住,鴉雀無聲的盯著我們這邊。

喬默跳起來罵:“他都腦死亡了你還不肯拔管子!是錢多要養著個活死人啊!活著的人可受不了這份罪!”

我二話沒說,轉身就往樓下跑,身後是大白喚著我的名字向我追過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