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段(1 / 1)

有很貧窮的人因想找個地方避寒,便去搜腸刮肚的說故事,內容多為誌怪傳說或者香豔野史,當老者在他們麵前扣上烏油大門的時候,他們憤怒的拍著門板,斥責他為瘋子。

老者對關於他的詬語充耳不聞,我行我素的繼續他的古怪規矩。

一日,正值清明節前,老人見到院中梨花已開到荼蘼,在春風的吹拂下大片大片的零落。偶爾動心,想要以梨花為題作一文章。正鏤心雕刻之時,小二來報,說來了個意欲住店的人。

老者便出去相見。那人相貌身量老者均已遺忘,也許是因為老眼昏花,本就沒如何看清,隻是覺得此人風塵仆仆,神情舉止帶有一種隱忍的憂傷。

老者說:“客官知道我們小店的規矩。”那人微微點頭,微笑道:“我沒有什麼故事,隻有一段往事,一直藏在心中,無人可說。今天老先生若是想聽,便說了,好我就住下,不好我便繼續向前。”

老者便將其引進一包間,相對坐下後,小二滾滾的沏上茶來。

大約一頓飯的功夫,小二進去續茶,卻見老主人微笑著望著那人,那人則低垂著頭。老者並不在意小二的進入,他開口:“依我說,你這段不是往事竟是你自己妄造出來的故事吧。”

那人依舊垂著頭:“何以見得。”

老者站起身,負著雙手在包廂內踱步:“一來,你說的那個什麼淡血心經,老夫年輕是也算是對江湖上的事情有所耳聞,但竟然從未聽說過。二來,你這故事裏幾個人物的身份若是真如你所說,是盟主,是闊少,是宮主,又如何能癡傻到那步田地?我們鄉野村人尚且知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那些有見識的人又會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三來,”老者停住,低下頭,歎了口氣。

那人偏抬起頭來追問:“三來卻是什麼?”老者昏花的老眼看著那人出奇明亮水潤的眼睛,說:“三來,若那個故事是真的,那麼那個男寵又如何能獨活下來?他如何能克製住自己不去自裁殉情?”

那人愣住了,半晌沒有說話,然後他笑了,語氣乍聽十分輕鬆,卻也不知為何,讓人心裏極不舒服,不知是否是因為那不自然略顫唞的尾音,聽來居然近乎字字啼血:“是啊,那個男寵是個臉皮很厚的人,很愚鈍的人。他自殺過,可是每每懸梁的一瞬間總是看見那些責難傷心的眼睛,於是他行屍走肉一般的活下來了,辛苦的等待著自然離去的那天。”

老者忽然覺得眼睛有點酸疼,他用袖子遮住眼睛,吩咐小二將那人帶去歇息。那人行了一禮,與小二離去。

可是很快,小二便又衝進包廂內,而老者正欲躺下歇息,見了慌張的小二,便問:“這又是怎麼了,那人可以免費入住。”

小二慌慌張張的說:“可是,那個人在看見院子裏麵的梨花的時候,卻像瘋了一般,臉色蒼白,滿嘴胡話,一下子就跑了。”

老者幾步走到窗前,推開臨街窗格俯望過去,卻再也看不見那人的身影。再回身正看見對著院子的窗格外那些紛紛零落的雪色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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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一向清閑,偶爾在月夜裏細細忖度那篇往事,於是便揮就了一文,因為不善擬題,原欲擬梨人泣之名,但覺得稍有濃媚豔俗之嫌,於是索性用了淡血心經的名字。最後還附上一首歪詩:

翔鳳死繡錦綾門,清明熏雨遺雪芬。

梨花冰魄無憂冷,雙絲繁結恨有魂。

冥燈寂渡奈何水,比幹多竅愈卿痕。

淡血薄淚情何堪,苦吟荒唐戲鴉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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